近日右眼眶微微肿起,黑眼圈也显出一些暗红的血色。我就像个三天没睡的人,终日昏昏。我怕发炎得厉害,就去了趟医务室。夜晚的路清净,风叶凉爽得沁人心脾,让人全然忘了中午暴晒一切的阳光。中午的我就是顶着这样的阳光拖着黑红肿胀的眼圈在迟到的路上赶着,脑里装着几分钟前的梦海,海上我泛着回忆的木舟,聆听光阴的密语,怅望迷茫的大海——我将驶往的大海。
医务室门口坐着检体温的护士。护士穿着干净的制服,戴着白色的帽子,她摘下白色的口罩我就看见艳红的嘴唇。
“19岁,好年轻啊!”她轻轻地笑,轻轻地哼气,细细地皮肤上我看见淡淡的涟漪,涟漪在她淡淡的妆容生起,她笑得开心也笑得年轻。我想她此下也许真的开心但肯定不算年轻了。这其实是个上了年纪的姐姐。
学校里到处都有20岁左右的年轻的我,年轻的我在年轻人中看不到自己的年轻。我的青春,我的韶华,在繁花之中确实是缺少些颜色。我慵懒的步调少有一年前的激情,我迷茫的双眼提前填满了两年后的云雾,我年轻皮肤下的血液像裹挟泥沙的河一样疲惫地流动。
那连接寒暑假的、在家上的大学生活里我本该做什么,而竟没做什么?我时刻这样问自己,我那还不够让自己安心的努力,让我不敢肯定自己是个合格的大学生,因为我知道合格的大学生肯定在做着年轻人该做的事,他们会任由理想遨游,会捉紧一切直流而上的疾风。
补课期间,我看到大一的学生听着老师对大学生活的描摹时释放光亮的双眼。那光是天真的,是干净的,是带些稚气的,满满承载了自己以及身后一群人的殷切期待。这样的眼神也许看不到四年后的现实但能清晰看到四年里的目标,他们可以在一个个大学心愿里遇见从未来照进的光影。
一年前我也曾立志高远,并用着高远的眼光质问过自己到这来的目的。东大门雄伟壮丽,庄严肃穆,我认为大学就该有这么一栋让人望之而心生敬意的建筑。我在校车上望着东大门的时候东大门在向后退去,它退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但在心里越来越清晰。阳光被热带茂密的枝叶过滤得细碎,细碎而明媚的阳光温热了我年轻皮肤下的血脉。血脉流动在全身,全身都是阳光的温度。我觉得自己是在大学里了。这样走进来的我不禁想象着四年后走出去时当是个什么样子?我这么细细地思索未来的时候我看见16级学生在拍毕业照了,他们拍完照片也就是临近走出去的时候了。那日我看见每一个师兄师姐都穿着礼服打着领带,一个个光鲜亮丽,仿佛春风拂面,尽管冬风凛冽。他们曾经怀着和我当时一样的新鲜感进来,如今将从这里带些什么出去呢?我思虑着,一边思虑一边吸入空气进我年轻的身体,年轻的身体在思考他的未来许久了,他思考得越久却越感到一股沉重的拖力把他向下拖着,渐渐地我竟然开始甘心被拖到看不见高远志向的低地。
我想我需要在这群比我还年轻的年轻人中认真感受他们那股蓬勃气息。渐渐成熟并面对现实的我不应当让活力滞于出身、地位、等级等等现实的重力里,这重力会把人拖下,会让本该成为发展阶梯的现在成为命定的归宿,活活断送眼前的许多可能。
我看着她的笑我恍惚中流失的时光仿佛又在恍惚中回到我的手上。我发觉自己愈加年轻,我愈加领悟我明朗的青春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从她不再年轻的笑里。
我的青春在催促了,它被青春不再的人唤醒,在新生活跃的笑声里激荡。它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它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此;它说再浓的云雾也会散开,再累的旅行也会到达,再疲惫的河流也能驰往大海——我将驰往的大海!
那年轻一辈已如我当年一样踏过了东大门,他们和我一样做了岭师的人,我希望正如我被护士姐姐一句不经意的话唤醒一样,我这不经意写的短文也能催发你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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