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雪

赶雪

朱福宏

      半年多没回的老屋也日见沧桑了：桌椅蒙尘，挂画歪斜，早已改变了往日的模样。但院子里的小竹林却日见挺拔，两三百株的样子已初具规模。

        北风又来了，挂着哨音，把竹子推得此起彼伏的。雪渐大了些，有点儿堆积的样子。我仰面迎雪，有点儿凉丝丝的感觉。伸出手，几片雪花偷偷的蹲在上面，我凝视着她，她笑了，把笑容融在我的脸上，发间，掌心抑或是骨子里，挺舒服的。此时，我也笑了。

        其实，这次奔回老家，就是为了赶上这样一场大雪。新年刚过，作为今年的第一场雪，并不能算是迟到，只不过爱她的人的心情稍微有些急躁罢了！而我爱雪，却是由来已久的事情了。我挺喜欢品茶，特别是在大雪飞舞的夜里，煮上一壶香茗，杯盖儿轻拨，放在唇边，立在雪中。小啜一口，轻烟袅袅，口鼻中，唇齿间，以及围绕在自己身边舞蹈的风雪中，都氤氲着茶的香味儿。我醉了，雪醉了，就连竹子都有些蹒跚。

        那已经是前几年的事情了。而今，我急忙忙奔回老家，就是为了赶上这场落雪。其实，也是为了一壶香茶。

      我喝茶的爱好由来已久，泡茶的方法要求也有些另类。好的茶，必须有好的水才能泡出真味儿。古人斗汤者，对泡茶用水有着极高的要求。咱这儿不需提唐宋经常斗汤的妙人，就事论事罢了。究其来由，无论龙井、铁观音，还是银针、碧螺春，用水都是一样。要讲泡出的色香味儿，泉水最优，雪水次之，雨水就靠后了。至于荷叶露和百花霜那些极品无根之水，都是闲人的游戏了。

      我本生活在一马平川的中原地带，冲茶之水多出自于小水井中，那味儿还算纯正。不过，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改善，自来水走进了生活。却再也喝不到纯正的有天然香味儿的茶了。至于泉水，对于我太遥远了。那些上好的泡茶之水也只能是雨或雪了。然而，看到城市灰蒙蒙的天空，我无端的担心起雨或雪的质量来，总感觉里面添加了一些说不出的东西。

      这不，中原要落雪了么！我急急赶回家，赶了几十公里。我伴着雪，雪拥着我。夜渐深，雪越下越大！院子里已经有了积雪的样子。我取出早已备好的工具，开始收集竹叶儿上的积雪，认真的，小心翼翼的……

      打开早已备好的炉火，让水的精灵恢复原来的样子。融化。过滤。烧开！

      取出友人送的西湖龙井，洗茶，冲泡……炉火腾腾，茶香袅袅。我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久违的爆豆的香味儿霎那间进去了肺腑，甚至于整个斗室都弥漫了茶的香味儿。就连雪花与北风也从窗户和门缝里挤进来嗅一下极品的茶味儿。

      端在指上，嗅在鼻端，绕在口里，回味于风雪之中！

      新年的雪啊，我真的赶上了。至于雪景，她会等待爱她的人儿，但那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至于今晚，我真的醉了！

                2018年1月4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