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头斜下去了,残鸦乱叫。
我就那样盲无目的地走着,眼前的景色熟悉,畜生还是畜生的样子。
看天色应该有些凉意,我却不冷不暖,我到底穿了衣服没有,想来也是一个问题。
我走进一个院子,开着五色花,落着红黄叶,水泥砌在黄泥上,鸡飞狗跳。
很快看到一些人,他们擦着皮鞋,刮着胡子,打着扑克,吃着鸡爪,还有的在说悄悄话,声音很高,恰巧我听不到。空气惨黄,我的眼神也差,睁大又眯小,大概辨认出他们是我的亲人。然而,就像不冷不暖的体温,我还有无悲无喜的心情。
我还是不自觉地走近他们,他们皮鞋上打着细孔,胡子有的泛白,庄家估计要输了,鸡爪看着就很辣,他们的悄悄话有些变低了,恰巧我还是听不到。
我就这样来回地走着,没有人看我,有人向我这里看来,仿佛看不见我。或许,他们并不是我的亲人,我也确实没有看清他们的脸。他们的五官很大,糊成一片。
院子里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我并不认为自己处于呼吸的状态,但是这种感觉让我想要离开。
离开是件轻松的事情。
我依然茫无目的地走着,日头染红了天边的云,山黑的厉害,我穿过一个土巷子,巷子里死草茂盛,乱石整齐,我加紧了脚步,这里同样让人窒息。
我又想起来那个院子,还是那里的环境更让人舒服。我想回去。
回去或许便不那么简单,还需要一些缘分。
奇怪的是,那些真实的东西我好像尽数失去了,而那些玄虚的东西却找上门来,好比那扯淡的缘分。
不知为何,我就站在了那个院子用各种植物茎秆扎成的后门口,这门一点都不精致,一副很容易破坏掉的样子。
然而,事情总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推了推,没有动静,又拉了拉,依然没有,我抬起僵硬的腿踹上去,腿像折了一样。我想要喊人来,可惜嘴张的极大,并没有声音发出来。
这时候,我的身后有一群老头老太经过,我依然没有看清他们的脸,他们发出像年轻人宿醉后一样的笑声,我也搞不清楚,我为什么觉得他们是一群老头老太。
他们的路尽头亮着一盏几乎不亮的灯,那也许是他们的家。我决定回到那个院子里去,虽然让人窒息,但目前看来,似乎是我最像家的地方。
夜不知什么时候渗透到我身边来了,浓的像雾一样。我心里想着院子的样子,却分不清院子的方向。我甚至不敢迈出一步,仿佛走一步,这个世界就要像脆饼一样碎掉了。
“我帮你打灯吧”
一个声音幽幽地飘过来,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个老头。一道光路从发声的地方冲了出来,我没有回头,朝着发亮的地方走了去。
这条光路似乎没有尽头,我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影子。我走的很久,也走的很累,我想歇歇,突然又想起给我打灯的老头,他,应该比我还累吧。
我扭过头去,老头的衣服硬的像晒干的海带,腰间漂着像灯笼鱼一样的火,我的眼神抬了上去。
那是时空凝滞又撕裂,结痂又揭开的一刻。
寒冷,寒冷的像刀在刻。
恐惧,恐惧的像刀要刻。
三魂还体,七情归位,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脑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个没脸老头的脸,奇怪的院子,荒唐的我。
五点二十八,天还没亮,这是个能够清晰记起的梦,我要把它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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