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的猴子

我上近现代史的时候，实在无聊得难受，借了临桌的青春文学来读一读。实话说还没有老师的 PPT 好看。我知道出版社养了一批青春作家，什么事都不干，就专门聊自己的初恋，动情处声泪俱下、梨花带雨。没想到的是有人一写就是几十个中短篇，两个人的事来回说都嫌不够。临桌说你这是屁话，就不说野猫野狗了，你这种人不比一张空白 A4 纸感情丰富多少。我辩解说你还别不信，我初中还喜欢过一个女孩。

故事的开头像少女漫画一样，一个白皙高挑的女孩子，因病休学转入我们班。女孩对所有事都多懂一点：我们还在抄爱迪生和爱因斯坦的名言时，她就已经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写秋风冷雨的文章了——她极喜欢李清照，每每写文章，总要化用一点她的诗词。写得多了，自己也有点遗世独立的意思。她从成人世界里向我们的幼稚投来怜悯的眼神，即使她只比我们大一岁。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对我们有着神秘的吸引力。

之后故事情节有：我借着一点心机和一些运气成为她的朋友；帮同学递给她情书也帮她送回绝信；带她走小路以避开表白的男生；楼下等她一起去补习班再半夜班送她回家。

然后是所有烂故事的结局：高中，分班，慢慢疏远，尴尬的寒暄。

她升学宴的时候，过来给我们敬酒，一群男生拍桌子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喊得大声但是都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到我的时候，我站起来晃了晃酒杯，说：「你知道吗，我初中的时候还喜欢过你呢。」

一桌子人开始咋呼，几个曾暗恋过她几个男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她没想到我这么说，尴尬地笑笑，一边喝酒一边打圆场说你喜欢我什么呀？

我说，青春期嘛，对着猴子都能发情。

她哈哈大笑，去了邻桌。我把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从鼻子里打了个可乐味的嗝。

我说的故事当然是假的，我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我的意思是，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是发情的猴子，遇没遇到另一只猴子，干没干过一些蠢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玩游戏的时候当真心话说一说就好，整天放在嘴里嚼，就有点又热又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