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班从小区经过,突然看到筒子楼前的空场地里,有两池绿叶菜长的郁郁葱葱,娇嫩欲滴的样子煞是可爱。由于昨天刚下过一场透底雨,空气中湿度很大,在这样高温高湿的天气里,人会觉得不舒服,但植物们最喜欢,绿叶菜正在可着劲长。
这菜我认识,是荆芥。我忍不住要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权当过过眼瘾。正拍着照,忽然从楼道里走出一老头来。
“小伙子,你知道这是啥菜?”老头笑眯眯地问我。
“咋不着,这不是荆芥么。”我忙答道。
“你是河南人吧?”老头似乎明白过来。
“对对,咱们应该是老乡。”我答道。
“一般不是河南人,这菜他不认得。”
哈哈,几句话攀上了老乡,感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河南人真多,爱吃荆芥的河南人也多。
2
这些年来,每到夏天,我都特别爱吃凉拌荆芥。嫩嫩的尖儿,洗净凉干装盘,把蒜瓣切成碎沫,洒在蓬蓬松松的荆芥嫩叶上,再配上适量细盐和几滴小磨香油,那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美味。
我喜欢咀嚼荆芥淡淡的清香,还有那一丝丝苦梢味,这味道太能挑动我的味蕾。我喜欢就着馒头吃凉拌荆芥,不需要别的菜,就已经很满足了。一口一口咀嚼的,正是幸福的味道。
然而想吃到这样的凉拌荆芥很难。菜市场里基本没有卖的,拿钱也买不到。主营河南菜的餐馆里倒是有,不过今年北京赶上两拨疫情,刚刚恢复营业不久的餐馆只能再次关门大吉,想吃却找不到地方。
3
岁月总是改变我们太多太多。记得自己小时候,一点儿也不喜欢荆芥芫荽的味道,吃饭时甚至还专门挑出来扔一边。
那个时候爱吃肉,特别馋,从年头到年尾都盼着能吃到肉,肥瘦相间的卤肉是那时最大的人生梦想。对过年的憧憬,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过年能吃到肉。那时候对肉的期盼就像一只喵喵叫的馋猫,抓耳挠腮、日思夜想却总也吃不到。
也许是年龄的原因,早就不馋肉吃了。多吃一口就会消化不良,难受好几天。中午单位盒饭里的肉,我基本上都是不吃的。
也不爱吃甜食了,觉得腻。喜欢喝原味的豆浆和原味的牛奶,带甜味的饮料一概拒绝。记得小时候,多么盼望能吃个糖块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喜欢吃新鲜的蔬菜了,凉拌荆芥,蒜蓉炒空心菜,面条锅里的红苋菜,还有刚下架的黄瓜西红柿,都成了我的最爱。
想一想挺好笑的:小时候馋肉吃,却没有钱买;现在可有钱买肉了,却又没本事吃了。锣齐鼓不齐,不是缺这个就是缺那个,大约这就是人生吧。
4
父母亲从农村搬到洛阳居住以后,仍旧是闲不住。
因为是一楼,父亲在门前用捡拾的砖块垒一个平台,上面用挡板围成一个长方形的槽,装上土,再加上旁边几个花盆,全种上荆芥、苋菜等应季蔬菜,整个夏天都是一片生机勃勃景象。
去年回洛阳探亲,美美地吃了几顿凉拌荆芥,不过瘾,临走还拿剪子剪了些嫩尖儿装塑料袋,打算带回北京再吃一顿。回到家已是晚上,赶快把荆芥放进冰箱里保存了起来。
第二天打开冰箱一看,荆芥叶子全成黑色枯萎的了。大约是冰箱里太冻了,而荆芥叶子又太嫩的原因。这一幕让我心疼不已。
5
2010年到2014年,我在北京旱河路上的开心农场租了一畦地,年租金800元,不足十个平方,起名“公主菜园”,自种自收。我的初衷,是想让分不清韭菜和麦苗的女儿认识认识农家菜,培养劳动观点。
那几年,每年我都会在公主菜园种下荆芥、红苋菜,还有黄瓜茄子豆角大白菜。每到夏秋季节,一片郁郁葱葱,果实累累,产的菜根本就吃不完,还可以送给亲戚朋友一些,那个感觉真是爽。尽管劳动有点累,但收获的喜悦更让人心醉。
地头我还种了一棵三清草,同样长的郁郁葱葱。那是我从河南带过来的一块草根。
三清草和荆芥长的最旺盛的时候,周围种菜的邻居从地头经过,总忍不住问我:那是什么菜啊?我会自豪并大方地告诉他们:那个是荆芥,河南特产,凉拌吃的,想尝的话你就随便掐点吧。
2015年的时候,女儿的课外班越来越忙,早顾不上“公主菜园”了。不得已忍痛割爱,只好转租他人了。
从那以后,“公主菜园”就成了我永久的怀念。夏季的时候,能吃到一盘可口的凉拌荆芥,就成了我日思夜想、难以实现的梦望!(撰稿刘尚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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