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母病危,东宫连带了一行人跪至其门口祷安。
连城跪到床前,皇后颤巍的握着他的手眸子闪着泪,指着一旁的女人说:“往后那个女人会替母后照顾你。”之后便沉甸甸的闭上眼睛,丢了手中的绢纱。这一年,连城十岁。
皇后哀逝,举国同哀。没过了丧期,皇帝竟就立了那个女人为后。
这一日,连城用过了午膳去了御花园散步。迎面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好不巧。
见了木笙,连城不禁腹诽,她瞧着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竟也成了他的母后。
连城正要行礼请安时,那个女人蓦地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语气清温:“木笙,叫我阿笙就好。”连城叫她眼中的弯弯星火,木木的点了点头。
凉雪又送去了十年,这一年皇帝驾崩,东宫继位,那个女人是成了太后。
木笙贤能,朝堂至后宫,她都替连城打理的清清楚楚。日渐操劳,青丝间是有了白发。
“荒唐,去请太后来!”连城将手中的案牍狠掷在地上,捏了眉心。他找到了十年前木家人为谋得大权于皇后膳中加毒的证据,好不荒唐。
木笙听闻皇帝找到了证据之事竟是清冷的弯了嘴角,她料到了,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她轻步迈过石阶,冰冷道:“皇帝。”
连城回身:“阿笙,当年皇阿玛对木家不薄,你就,你就那么想要那个位置?”
木笙心中不免苦楚,当年木家为了谋权,她不过是政治必要的傀儡皇后。听闻还有连城那样可爱的模样,她才好不被逼的来想护他周全。
木笙面色依旧冰凉:“此事皇帝怎样处置,哀家静候发落。”说完便快速动了步,回过头清冷的泪滚落,她不想他看见。
那日深夜,连城来到木笙处,见她白发又多了几许。侍女又抱了层被子给她盖上,听得连城问她:“太后近日可好?”侍女回话:“回皇上,自从上次皇上患了风寒娘娘去极寒山上为皇上祈福以后,便就有了重风疾,虽是有着药物调理,却总不见好。”连城望去她的阿笙,面色芦白,像极了寒冬的雪。侍女跪了下去,磕了重重的头:“娘娘一生艰苦,还请皇上给娘娘留条活路。”连城叹了口气,终是走了。
不消几日,木家十年前毒害皇后的事便传满了朝堂。一日早朝,诰命大臣纷纷上书请皇帝请求将木家妖后处死。连城一时火上了心头,竟下令让她自行处死。
木笙接过圣旨,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她换上了连城幼时送她的白羽衣,踏上宫中最高的城楼,五指弄着骄阳,一笑倾国倾城。
连城以为她不敢。
可就等他悔悟了心智急匆匆的去找他的阿笙时,他的阿笙犹如一片硕大的花瓣,自上而下的飘零,至纯至美。落到地上,花开血红的美艳。
阿笙这样的走了,决绝凛然。
木家牵连的人流放前,木笙的侍女死抓着连城的衣摆:“娘娘一生为你操碎了心,她除了男女之爱什么都肯给你啊,皇上你还有没有心,到底有没有心啊……”
而连城里在原地,竟说不出话来。
阿笙,是他的阿笙。
他是喜欢阿笙的,可没能说出那句喜欢,他反倒还害死了她。
连城瘫坐在地上,脑中絮絮的想着从前。
那年他十岁,在御花园中,他见她那倾国的美貌,还腹诽她居然成了他的母后。
记得他的阿笙明眉皓齿,指尖修长,衣袂翩然,眼深如潭水。
记得他的阿笙笑得是那样好看。
最后他笑自己,爱而不得,得而不惜。
次日,皇帝驾崩,同木家罪臣之女木笙同葬一处。有连理树,四季苍翠,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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