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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刺第十八章:包庇犯的姿态

穿刺第十八章:包庇犯的姿态

作者: 涂山希未 | 来源:发表于2020-10-30 08:53 被阅读0次

    第十八章:包庇犯的姿态

    王俊周从护士站里间的办公室座椅上起身,迈了两步到护士站台,看了看杨雪陌,向她表示自己是科主任。杨雪陌看了看他,头发半白,长得一表人才,她想起那天母亲被他要求提供肺片检查归国备案最后被他拒之门外的事情,心里叹了口气,一丘之貉,但是她忍了,因为王俊周将要成为她的主治医生。

    护士陈丽莎为杨雪陌做了登记,并进行了心电图等基础检查。杨雪陌虽然配合着护士做出相应的反应,可是她很紧张,因为她害怕现在的状况,她更恐惧住院,她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非常不安。

    随后,父母带杨雪陌回到家中,收拾住院用的生活物品。杨雪陌内心充满了惶恐,她不知道该不该住院治疗,因为直觉告诉她,她头脑双耳被打针引发的这些情况恐怕不是输液能够改善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了,只能木讷地接受。她带去医院唯一的一本书,就是圣经,那本跟随她快四年了的圣经,也是她出事之后唯一能读的书籍。她祷告着,祈求奇迹的出现。

    晚上,杨善夫妇把杨雪陌送到病房。秦冰见31床来了人,便进了病房询问情况,他向杨雪陌介绍了自己,告诉她说自己是她的管床医生,叫秦冰。杨雪陌也说明了自己的基本情况,比如武汉大学法语系在读本科生,然后她向秦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秦冰做了入院记录,然后给她开了检查单,叫她明早进行血检和胸透检查。

    “秦医生,”秦冰正要离开病房,杨雪陌叫住了她,“我,我还有救吗?”

    秦冰扭头朝她微笑:“要相信自己,会好的。我们,也会尽力的。”

    “谢谢您,秦医生。”杨雪陌朝他鞠躬表达谢意。

    秦冰有些感动,轻声道:“没事,早些休息。”

    秦冰走到护士站,正要进里间的办公室,在啃馍片的陆沐清问了句:“那个叫杨雪陌的女孩情况怎样啊?”

    秦冰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看她的精神面貌,被折磨得很糟糕,她跟我说双侧释放的声音大到我们讲话的时候她都能听到,我估计是激素导致了多重神经受损。”

    “这么严重啊?”陆沐清露出同情的目光。

    “伴随症状还有很多,头晕头痛,耳内血管搏动剧烈,耳神经抽痛。”

    “以前没觉得穿刺很可怕,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操作太有风险了。”

    “王朝广这个——”秦冰没把脏话说出口。“混账。”陆沐清补充了秦冰没有说出来的那两个字,然后把手中的馍片包装袋揉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给人好好的双耳打了双耳穿刺,激素从双侧损伤耳脑神经,确实很难承受,更何况还是个女大学生,正是用脑的时候。”

    陆沐清听着秦冰无奈的话语,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她在这间医院不过两年,就已经见识了不少黑幕,如果要在这里待一辈子,那得多难受啊。“欸!有些人,真的是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

    秦冰看了看陆沐清,“如果这种人存在在医疗队伍里,那就真是随时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秦冰吸吸鼻子,走进了办公室,拉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小王子布偶,那是他和宋淼当年在巴黎那家小王子店里买的。宋淼离开之后,它就一直呆在秦冰的背包里面。

    淼淼,秦冰默默道,我又想你了,你,还好吗?

    杨雪陌住进住院部31床的消息,是陆沐清告诉谢昭的,她边值夜班边跟谢昭聊着微信,慨叹人间太过黑暗,白衣天使救人的速度有时候赶不上黑心医贩害人的步伐。

    谢昭坐在自己房间的床铺上,发了会呆,她心里很痛,为林鸳而痛,也为杨雪陌感到痛惜,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悲剧本来可以不必发生,只因王朝广的存在,任何一个在洛邑市九县六区居住甚至邻近县市的人,来到拖东医院,都可能会被王朝广坑害。她想着,如果自己四月一号那天就在王朝广的诊室了,自己会不会制止王朝广,或者会不会阻止杨雪陌相信他王朝广。

    次日,四月二十三号早晨,杨雪陌从安眠药中醒来,便是双耳巨大的声音,水管上水的声束如同瀑布直流,伴随着嘈杂的蝉鸣音此起彼伏。她非常痛苦,想要自杀的念头再次冒出。护士长陈义霞先带着白班护士进来查房,护士郑洁为杨雪陌进行了抽血,送去血检。陈义霞亲自给杨雪陌扎针进行输液,边给她输液边对她说:“别怕别怕,阿姨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儿,回头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杨雪陌看着透明液体注入自己的手背,心里说不出的疼痛,这一切本来都可以不必发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王俊周双手叉腰,走进31床的单间病房,询问杨雪陌现在的感觉和状况,杨雪陌说穿刺之后的双耳巨大声音一直没有减轻过。王俊周微笑着对杨雪陌说:“穿刺的事情已经翻篇,悲剧已经发生,你要接受现实。”

    杨雪陌闻言愣住了,什么叫作“悲剧已经发生?”,什么又叫做“事情已经翻篇?”

    王俊周接着说:“我们也接诊过重度耳鸣患者,有些人痛苦到想拿脑袋往墙上撞,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要太过焦虑,一会神经内科的李主任过来给你会个诊,昨天朱主任打过招呼了。”

    杨雪陌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原本好好的,一夜之间被治成这样,出现这么可怕的症状,跟那些自身得了重症耳鸣的人们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下意识点点头,然后习惯性地表达谢意。

    王俊周走向护士站,李胜迪从神经内科诊室走来,正巧迎上王俊周的一脸奸笑:“李主任,我们得统一好口风。”

    李胜迪负手,淡淡一笑:“诊断肯定是精神焦虑,我直接给她开帕罗西汀就行。”

    王俊周眯着眼睛奸笑:“这样就好。住院会诊病历直接按照你说的精神焦虑来写。”

    李胜迪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他就去了31床察看杨雪陌的情况。

    杨雪陌看见一个稍微瘦高些的医生走了进来,自称是神经内科会诊医生,姓李。

    杨雪陌十分痛苦地跟这位李医生描述了自己变成这样的大致经过,和自己目前的种种后遗症。

    李胜迪明明知道她头脑状况很严重,却一个检查都没有给她做,只是露出自信的笑容,悠悠道:“姑娘啊,我跟你说啊,你不能这么焦虑,再这样焦虑下去你会崩溃的。”

    杨雪陌看着眼前这个瘦高瘦高的医生,怔住了,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跟你说啊,你看你焦虑得脸上都长痘了,我先给你用上帕罗西汀,咱们先用小剂量,每天早上吃一片,这药物呢得连吃一个多星期才发挥效力,所以这几天你还是得先靠自己调控情绪,等药效上来了就能够缓解了。”

    杨雪陌不明所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对这位李胜迪医生表达了感谢,李胜迪呵呵一笑,表示这是自己应做的。

    后来,当杨雪陌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给李胜迪起了个外号,叫“李帕罗”。

    李胜迪往护士站走去,跟王俊周打了个OK的手势,下了会诊结果,然后晃悠悠往神经内科的诊室走去。他自认自己是个幽默的医生,不过他想着,有时候幽默是一种掩饰,这世道,一切都为利益而生,为了医院的利益,也为了自己的利益。庆余年里不是有句台词吗“一切为了庆国”,同样,在拖东医院工作,也得秉持“一切为了拖东”。

    良心这个东西平日里可以有,但是给人做各种检查和治疗的时候自然是得违心的,不然一个科室里那么多人怎么养活,怎么到手拿提成,怎么买房买车供娃娃们出国留学?别说他那么大的耳鼻喉科了,就连我们神经内科都十几号人呢,科室的盈利自然要靠检查和治疗进行维持,拖东又不是福利机构,医院一旦把人给治出事了,良心就彻底不能够有了。

    当然了,良心这个东西对于那些个黑心医贩来说就连平时都是没有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原本好好的人被硬生生治出毛病了。

    李胜迪想着,虽然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被请来替罪恶的耳鼻喉科门诊擦屁股,甚至还得给被治坏了的心脑血管科患者进行精神洗脑,但是“一切为了拖东医院”,任何手段都得用上,欺骗一个又一个女大学生,一个又一个被治坏了的人,对拖东医院的利益来讲,算不上什么,她杨雪陌这件事,最终肯定是不了了之,跟五年前的那个叫林鸳的女孩一样。欸,可惜喽,她们的头脑神经和血管恐怕要终身残疾了,最惨的是,那是肉眼看不见的残疾,却是能够分分分秒秒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的残疾。成片耳脑神经受损,啧啧,激素对于有些人来讲,还真是可怕。

    李胜迪这么想着,突然他的心惊了一下,万一呢,万一这个女孩受不了了闹自杀怎么办?他转念又一想,鉴定不出来,医院就没有错,只要涉及到神经,就必然可以牵扯出精神,而精神这个东西,自然是我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就说她心理有问题精神有问题,但凡是闹自杀的,都可以归为抑郁症。再说了,所有病历都掌握在院方手中,管它毁掉几个女大学生、死掉几个农民老伯又有什么关系呢?有病没病都给你治,治好了算拖东的功劳,治坏了算你活该,没毛病治出大毛病算你倒霉,反正跟我们拖东没关系,这是拖东这些年来处理问题的一贯态度。一切为了利益,人生而为了利益。

    拖东医院中医科一楼,杨伯奇主任从右手边的诊室走了出来。他接到五官科住院部的通知,叫他去给一耳鸣病患会诊。杨伯奇因为早年染病的缘故,落下了手颤的病根,他颤着手,慢悠悠走向住院部,先到护士站跟王俊周打了个招呼。王俊周开门见山道:“忽悠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学生,不在话下吧?”杨伯奇哈哈一笑,朝着王俊周做了个把脉的手势,便朝31床走去。

    杨伯奇自信满满给杨雪陌把脉、看舌苔之后,仔仔细细询问了她身体各方面的情况。“你之前吃的是什么中药,我觉得你上火上得厉害。”

    杨雪陌把之前在程武仁老先生那里的药方拿出来给杨伯奇看,杨伯奇叹息道:“欸!你要是喝他开的药,就别喝我开的药了。”

    “为,为什么?”

    杨伯奇摇摇头,“每个中医对中医的理解都不同,思路也不同,我不赞成他的方子。”

    “哦,那杨医生,请您给我开药吧,求求您救救我,我真的是太痛苦了。”

    “我回去给你开药吧,你先等着。”

    杨伯奇颤着双手,往中医科走去,欸,激素啊激素,怎么能够随便乱打呢?为了一个混账东西的混账,医院还得吐血提供住院和会诊,可是有屁用啊,根本治不了了,还开个什么药啊!那女大学生看起来也是傻乎乎的,读书读傻了,真是好骗。

    进了中医科诊室,杨伯奇给王俊周打了个电话:“先跟那姑娘说,叫她等等,等几天把她之前喝的中药排出去再说。”

    王俊周走到31床,对杨雪陌说:“杨伯奇主任非常负责,他担心你之前喝的药物热性太大,觉得现在给你开药不合适,让你再等等。”

    杨雪陌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向王俊周表示了感谢。林海萍听闻还专门给杨善打了个电话说:“他们还挺负责的,今天给陌陌请了神经内科和中医科会诊,他们的老中医说咱陌陌之前喝的中药上火了,叫她等等再给她开药。”

    林海萍母女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因为后来那个杨伯奇压根就没开药,后来居然叫杨雪陌自己去买龙胆泻肝丸和天王补心丹吃。并且,等杨雪陌反应过来她自己被忽悠了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杨雪陌离开这个世界前,给杨伯奇起了个外号,叫“杨龙胆”。

    当夜,王向远值夜班。杨雪陌因为耳朵抽痛,便去找值班医生询问,见那人是王向远,心里有点犯嘀咕,好在王向远还算热心,给杨雪陌拿了酒精棉叫她擦擦外耳道,跟她说有些发炎。杨雪陌当时并不知道,她之所以耳朵抽痛也是因为激素药物引发的耳神经受损,这种阵发性的抽痛是神经疼痛,而且将会一直伴随着她。夜里,杨雪陌吃了妈妈的安眠药,林海萍跟女儿商量了商量,决定之后叫拖东医院给开安眠药,因为她自己手头的安眠药也是有限的。每隔半个月,林海萍需要去洛邑市五院开药,那是市里的精神专科医院,可以开具专门治疗失眠的药物。自从杨雪陌出事、吃起安眠药之后,林海萍就得把自己的安眠药分给女儿服用,还得时不时托家里的亲戚朋友在其他医院开药,实在麻烦。

    四月二十四号上午,护士蔡琪来给杨雪陌换针输液。昨天,陈义霞给杨雪陌扎的是软针,针头可以保留四天。蔡琪心思细腻,得知杨雪陌的遭遇,也感到同情,于是边给她输液边夸她优秀,鼓励她要有信心,祝她早日康复。杨雪陌记住了蔡琪的名字,对蔡琪说:“姐姐,如果我能复原,我会感激你的!”蔡琪闻言有些动容,抚抚杨雪陌的肩头,然后端着置物盘出了病房。

    这是杨雪陌被以舒血宁治疗的第二天,输完之后,她都要崩溃了。“妈妈,输液之后,我脑袋里面的嘈杂蝉鸣音变成了嘟嘟嘟、嘟嘟嘟很密集很恐怖的重型机关枪频率,然后高音上水音变成了高音背景音,嘟嘟嘟、嘟嘟嘟机关枪的密度和响度那种巨大的声音覆盖在高音背景音上面,而且持续不断、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啊!我都不敢相信人体头脑能够发出这么恐怖的声音,怎么会怎样?”林海萍听了之后,赶紧带着女儿去护士站找医生,见刘迎军主任在办公室,便让杨雪陌把声音变化描述给他听。

    杨雪陌惊恐地描述道:“穿刺之后双耳出现的声音,就像恶魔打开了两道闸门,好高音好嘈杂,输液这两天,感觉嘈杂的蝉鸣音像是重型机关枪发出的密集扫射,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而且往整个脑后扩散,水管上水的高音变成了这种恐怖机关枪音的背景音,好可怕,刘医生,真的好可怕,能不能告诉我,人的脑袋里面怎么会、怎么会发出这样可怕的声音啊?”

    刘迎军听了杨雪陌的描述,心里非常理解她的痛苦,他发觉杨雪陌这个孩子是个很细腻的女孩,能够比较精准地说出她自己身体的变化:“我理解你说的就像两道闸门被打开,我压力大的时候,耳鸣起来也像闸门被打开,不过我可能没有你现在这种情况这么严重。给你输的是舒血宁,有扩充血管的作用,所以有些人可能会感觉加剧,别太担心,药液很快就会代谢排出。”

    杨雪陌非常痛苦,脸上露着崩溃的神情,萎靡不振,刘迎军见状又跟她聊了好一会,试图开导她,并且让她继续坚持掩蔽疗法。林海萍向刘迎军表示感谢,然后带着女儿回到病房,打开手机音乐,尝试让歌声掩盖女儿脑袋里面恐怖的声音。林海萍见女儿绝望的神情,非常心疼,也非常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想着带女儿来咨询一下,她就不会被一个无良医生进行各种不必要的治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傍晚,谢昭下了班,径直去到住院部,陆沐清等护士今天白班,正在和值夜班的赵启慧交接。谢昭借等陆沐清为由在护士站逗留,然后悄悄去到31床。

    “雪陌,这些天你还好吗?”

    “谢昭姐姐,你怎么来了?”

    谢昭看着杨雪陌犹疑的眼神,解释道:“我刚下班,来看看你,你放心,我和王朝广没有任何关系,我之前也是住院部的护士,后来门诊部缺人手才调过去的。”

    “哦,我,我不太好——”杨雪陌摇着脑袋,“舒血宁让我更加受不了了,像重型机关枪扫射一样的声音,真的好可怕,根本无法想象,人的脑袋里面竟然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已经超越了我对人体和生命的所有认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姐姐,我好怕。”

    谢昭牵起杨雪陌的手,轻声问道:“他们用了舒血宁?”

    杨雪陌微微点头。

    “你要不要再去其他医院问问这样的治疗是否合适?”

    杨雪陌没太听懂谢昭的提示,她只知道拖东医院的医生说舒血宁是治疗耳鸣的常规药物。

    谢昭见杨雪陌神情木讷,心想这孩子怕是被忽悠得摸不着北了,“他们有没有给你请神经内科的会诊?”

    杨雪陌下意识点点头,“嗯,神经内科的李医生说我焦虑,给我开了帕罗西汀,叫我每天早上吃。然后他们请了中医科的杨医生,他说我之前喝的中药上火,叫我等几天,等他重新给我开药。”

    “李胜迪?精神焦虑?杨伯奇?他跟你说你上火?”

    杨雪陌不理解谢昭的问题,仍然是下意识点点头。

    谢昭叹了口气,“照顾好自己,如果有条件的话,想办法去其他医院寻求帮助。”

    看着谢昭离开的背影,杨雪陌糊涂不已,没搞明白这位护士姐姐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杨雪陌,谢昭知道些什么,也许是这家医院的秘密,也许是王朝广坑人的真相。

    陆沐清走在前面,谢昭跟在后面,“那姑娘,看起来被折磨得非常糟糕。”

    “是啊,我扫码查房的时候,看到她就于心不忍。一个好好的女大学生,就连头发都顾不上好好梳洗,可见得多痛苦啊。要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双耳插耳机都受不了,何况听她描述那么可怕的声音,真的是非常折磨啊!”

    “为了钱,可以毁掉一个姑娘好好的人生,真的是——没有天理。”谢昭这话指的不仅是杨雪陌,还有已经去世的林鸳。

    陆沐清扭头安慰谢昭:“我就说你跟我一样正义感十足,要不是你调到门诊部,咱俩天天都可以惺惺相惜。”

    谢昭把陆沐清送上公交车,一个人走回出租屋。丛央照旧做好了饭等着谢昭回来,他和楚沙正在调查拖东集团,已经有些眉目了。

    “31床那姑娘怎么样了?”

    “回来之前我去看了她,从她的状态来看,我能够感受到她非常非常非常痛苦,尽管她已经尽力朝我微笑了。”谢昭紧锁的眉头颤动着,仿佛她自己能够感知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能把人折磨成这样?”丛央放下碗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们给她输了舒血宁,她大脑双侧释放的声讯号如同机关枪在扫射。”

    “意思是,输液加剧了?”

    “我认为舒血宁不应该是这样的用法,他们的治疗可能会让那姑娘更受折磨。”

    “她的余生,是不是,没有复原的可能性了?”

    “很难,几乎不可能了,这种情况这么严重,西药肯定是没有用的,我想中药恐怕也不行。”谢昭叹息,“真的是不虞之灾啊!”

    “所以,只要王朝广这个混账还在,就还会有无数人被坑,可能会有更多人被害。”

    “他自己可不会这么觉得,他每天都在炫耀他做的功德好事呢!天天张口闭口科学治疗,治疗一个效果好一个,明明检查结果都正常,能被他说得全是毛病,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家伙,为了钱可以如此不顾他人安危,为了钱可以如此坑蒙拐骗,为了钱可以肆意对人进行有创治疗、治疗之后立马拉去理疗,真是彻头彻尾的黑医贩子。”

    “从前觉得,惩罚贪官很难,现在觉得,原来这世上最难惩罚的,是黑心医贩。”

    “更卑鄙的手段还在后面呢,我在护士站偷偷看了眼31床的病历,王俊周和李胜迪果然给她下了双耳神经性耳鸣、精神焦虑的诊断。医院后面的谎言,恐怕会一个接一个。那姑娘太傻了,还是象牙塔里的好学生,根本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跟当年阿鸳姐姐一样。”

    “真的是天理难容!”

    天理?对于真正的受害者而言,这世间最没有的道理就是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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