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姐（一）

    年前回家的时候，老妈说：“你二表姐死了”，语带哽咽“被树砸死的”。看着老妈为侄女悲伤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不知怎样安慰，“二姐这样也好，不用再受罪，也算解脱了。”

     

二表姐的生命停止在五十五岁，她这一辈子，真不值。

    大舅两儿两女，亲生的三个：大表姐，二表姐，二表哥，大表哥是大妗子头前的。大妗子的前夫嫌弃她没有文化，离婚另娶，孩子也不要。姥姥家穷，虽然大舅仪表堂堂，性情温良，积极上进，踏实肯干，仍然拖到老大不小没能成婚，直到遇见大妗子。

        许是受这段失败婚姻的影响，印象中，大妗子整天耷拉着脸，从没有过笑模样，说话特难听，一句话砸一个坑。

     

大表姐自幼聪明，要强，能干，机灵，深得大妗子喜爱。二表哥最小，又是男孩子，全家人都对他宠爱有加。二表姐也挺能干，家里地里的活都拿得起，放得下，但赶不上大表姐。二表姐也挺要强，可事事都强不过大表姐。二表姐只有一样比得过大表姐——性子倔强。老话说“头生稀罕，老生娇，最苦就在半山腰。”上有姐下有弟的二表姐，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虽然性情温良的大舅并不偏袒任一个，但在两个表姐偶尔发生矛盾时，也只能劝二表姐“咱不和她一样”。

        二表姐真正的悲剧是从长大成人，准备嫁人时开始的。最初，二表姐和邻村一个小伙订了婚，满心欢喜地为新生活做着准备：纺纱织布，做鞋裁衣。

    忽有一日，赶集回来的二表姐神情落寞，闷闷不乐。开始，全家人都不敢问她原因。最后，还是大舅，轻声细语地询问：“二妮来，你到底是怎么啦？”二表姐放声大哭。原来，二表姐赶集时碰到了那个邻村小伙，但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和另一个姑娘！并且，二表姐还听说了许多那个小伙的不良传闻。

      这亲事，到底是结还是散？全家人意见不一。依着大妗子和大表姐的意思，这样的男人，不嫁也罢。大舅则主要看二表姐的意思。谁知二表姐倔劲上来了，非坚持嫁他不可。大妗子吃过婚姻方面的亏，不想女儿将来走她的老路，便劝二表姐放弃。二表姐就是不松口。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一天做饭时，二表姐在灶下拉风箱，大妗子在灶上照顾锅，娘俩又说起这事。大妗子还是坚持她的意见，劝二表姐另觅良人。二表姐忽然情绪爆发，口不择言，指着大妗子说：“另找另找，谁像你似的不要脸，嫁了一家又一家！”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大妗子当场就急了，拿起锅铲子劈头盖脸地往二表姐身上招呼。二表姐倔脾气上来，也是九头牛拉不住，当即和大妗子撕扯起来。娘俩又打又骂，惊动了在家的大表姐。大表姐一看亲妈被打，哪还能搂得住，立刻加入战争。二打一，二表姐不服也得服。

    经此一役，亲事最终告吹。本来话少的二表姐更加沉默，只知道干活，其余啥事不管。有时家里人和她说话，她神情恍惚，不知所云。大妗子和大舅怕她想不开，想给她换换环境，就打发她来我家住了几天。那时我年龄小，不懂事，依稀记得妈妈送二表姐回去的时候，楞是跟着到大舅家又住了几天。也许，那时候，就埋下了二表姐悲剧的影子。

   

顽强的芦荟

今天先写这些吧，明天接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