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我又来了紫蓬山。
入山门,坐接驳车呼啸而上,秋风掠过树梢,一个个熟悉的路口在眼前闪过,没有鸟鸣,空气也略显干燥,稀稀落落的陌生的游人在林荫小道走走停停。
藏经阁接驳车停在樱花林边,樱花林曲径通幽,在繁花簇拥的春天,蜂蝶嬉戏,游人流连,尽管绿色尚深,毕竟时令已是秋天,林子已有了颓败的暗黄。下车,步行去西庐寺,风吹麻栗,满山呼啸,我想,在西庐寺西侧,透过参天的栗树林,看一眼西山的竹海;想去西门入口,领三支祈福的供香;想在大雄宝殿宽敞的台阶前,瞅一眼两座兀立的钟楼;更想着大雨滂沱,雨中擎着伞站在栏杆前,看风雨满山,沾衣湿身。
风渐渐大了,可惜只飘了几滴雨,太阳却时隐时现起来。无数个熟悉的点位均已没有了曾经的风景,竹海,松林,雨中的鸟鸣,甚至领香处均没有了踪影,更不必说上山的乌云密布与下山的风雨兼程。无数个记忆清晰的意向,甚至曾经笃定的重来,此时看来,已不是当初。
西庐寺北门我怅然若失地在西山入口处徘徊。风吹过树梢,啪,啪,冷不丁,有状似飞碟的高空落物砸在坚硬的地面,有暗红色的核从中弹出,飞到空中,又啪的一声落到地面,直滚而去了。
此刻,紫蓬山的栗子熟了。曾经,我是多么虔诚地特意赶来,在一片佛音中,到处寻找,捡拾一地质地坚硬的暗红色的栗子,藏在衣兜,藏在抽屉,藏在手包,藏在书桌的笔筒里,这或许是今天紫蓬山对我的馈赠吧!馈赠我满山遍野的香栗,馈赠我人到中年深沉的褐色,馈赠我悟空香栗从繁花、结果、成熟到从高高的树梢剥落的从容,馈赠我又一次捡拾香栗时复杂而又复杂无用的内心。
紫蓬山香栗时日匆匆,三年真的就在这么弹指一挥间没有了踪影。三年,真的就这么匆匆而过,匆匆而去,直至匆匆消失。
其实,三年来,每逢节日,即使只有两天假,我也是呆在合肥的,这个中秋也不例外,匆匆地赶回来,匆匆地在熟悉的角落走走停停,又匆匆地期待下一个匆匆,憧憬也好,遗憾也罢,最终,所有的匆匆都将在匆匆中成为过往,定格在往往返返匆匆的记忆里。
往后余生,又有多少匆匆,在憧憬中变成过往,然后,沉淀在脑海中,成为暮年匆匆的记忆呢!
这个世界,唯有时间是最从容不迫的,它穿越了历史长河,静观山川湖海,闲看碌碌众生,宠辱不惊地见证着世间万物在沧海桑田中沉浮,繁华又凋亡,凋亡又繁华。
而我们,只是时间长河里的一个点,时间见证不了我们繁华的轮回。所以,我们只能立足当下,繁华也好,凋零也罢,都是自己。紧紧握住自己眼前的真实,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世界太大,很多时候我们连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对于外物,温柔以待吧,一切都是时间的过客,所有的桀骜不驯,在时间面前最终都将是云淡风轻。
今天,独属于紫蓬山的香栗熟了,落下来,砸在我的头上,栗冠剥落,我把滚落的褐色栗子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收起来。此时,我把捡拾的栗子拿出来,虔诚地放到提包里。
明天,台风正浓,突然想到三年前,我从这里独自离开,同样的狂风暴雨,还有无数个一幕幕,记忆中,一切都太匆匆。
堰湾西山今夜有虫唱
竹林深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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