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会使用手机,只能接听电话,每天晚上等儿女们的电话就是妈妈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天晚上,我拨通妈妈的电话,铃声刚响起就听到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听说我明天要回家吃饭,妈妈高兴地连说了几声好。
第二天回到家里,妈妈自然是一阵忙碌,炖的、炒的都已经准备妥当。看我走进厨房,妈妈连忙让我出去,说是怕弄脏了我的衣服。无所事事的我只好躺到睡房的床上玩手机。
一会儿,厨房里传来锅铲在锅里的翻炒声,睡房里是我微信聊天的“嘟嘟”声,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让我产生出一种奇妙的温馨和踏实之感。
正当我躺在床上聊得起劲,妈妈走过来,站在房门口喊:
“芳,饭熟了,快起来吃饭”
芳是我的小名,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只有妈妈是唯一喊我小名的人,听起来格外悦耳,我的脑子里也一下子复活了童年时代的光景。
记得读小学时,放学后,我总要跑出去和小伙伴们在村头稻场里玩捉迷藏的游戏。当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我总会听到远远传来妈妈熟悉的喊声:
“芳——,回—家—吃—饭—啦!”
“哦——,我—回—来—啦!”我也大声应答着。
那一喊一答的声音越过房屋顶,在稻场上空飘荡,让宁静祥和的村庄弥漫着最淳朴的生活气息。如果我贪玩,没有及时回去,妈妈的喊声会再次响起,直到我满头大汗跑回家。
时间如阶梯,我们在拾级而上中羽翼逐渐丰满,逐渐不再需要妈妈的陪伴。 但是,站在村口守望儿女们的归来,依然是妈妈不变的期盼;为儿女们煮上一餐可口的饭菜,依然是妈妈最慈爱的表达。
现在,听到妈妈熟悉的喊声,我连忙从床上起来,走出房外,看到饭菜已经摆上了桌。那道丝瓜瘦肉汤是我很早以前不经意间念叨过的,没想到妈妈一直记在心里,这次特意为我做的。
我端起盛好的饭,低头吃了一会儿,才发现妈妈并没有端起碗筷。
“妈,您为什么不吃呀?”
“没事,我不饿,你先吃”,妈妈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慈祥地看着我大口吃饭,自己并没有吃的意思。
我突然想起,70多岁的妈妈身体并不太好,每次劳累后食欲不佳,不能马上吃饭,而是要先坐着歇一会儿再吃。
我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只想等着妈妈歇好后一起吃。妈妈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她端起碗,盛了很少一点汤,象征性地喝着,也算是陪我吃饭。
我突然发觉,妈妈的背有些佝偻,妈妈的脚步有些迟缓,妈妈喊我吃饭的声音也远不如我小时候那样透亮。不知不觉中,岁月已经在妈妈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而作为儿女的我们,却总是以忙碌的名义,忽略了妈妈的牵挂,也错过了妈妈的缓缓变老,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妈妈的服务。
我知道,从来都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而那个替我负重前行的人,就是我最亲爱的妈妈。
有一种幸福,叫妈妈喊我吃饭。可是,对于这种幸福,我却体悟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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