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雨了。
滴滴答答,待在安全的房间里,会有一种安心感。心里静静地,身体有些疲惫。
离职第5天了,我还未适应这般无所事事的日子。被工作撑起的两点一线,一下子软塌下来。每天都会想好久,我今天要去做什么呢?以前我想要很多的时间读书、写字、画画、摄影、发呆。现在我真的有了时间,却茫然不知所措。
没有那么想做这些事。有些虚空。画的好、写的好、拍的美,并不能满足我的心。感觉就那样。这种感觉找不到语言形容。今天在心理咨询师唯唯那里看到一句话:对表层的喜悦看的越来越淡。除了自己寻找出路以外,没有其它的方向。
这几天,偶尔去公园。公园里有闲适的老人,亲亲我我的伴侣,嬉闹的孩子…我开始产生好奇,那些不上班的人都是自己如何度过自己的一天的?像我这样虽常换工作,但是一直工作的人,工作曾让我获得肯定和价值感。现在离开了工作,体会到无比的空虚感。还有焦虑。
我时常无法安住在当下这一刻,正在画画,我在想是不是看书更好些呢?看书了,会想是不是该出去走走呢?困乏睡觉时,会想自己怎么如此虚度光阴呢?
我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的“不安分”,我完全没有办法去想我以后的计划。我会觉得我应该去想一想了,可是心完全是关闭的。好像有巨大的阻力让我没有办法去思考未来。有一刻,我感到很恐惧和无助。有人问我计划时,总是能引起我巨大的排斥感。我淡漠这个问题,回答说,我暂时不想去想这件事,我想先无所事事一阵子。
想打发空虚,想找事来填充自己。想每天每天都去上海的大街小巷去游荡,曾经我有一个上海朋友介绍给我很多上海值得一去的老建筑风格。深白曾介绍我去的画作展览。还有很久以前我的一个韩国领导喜欢去的上海美术馆。我想去宋庆龄故居,福州路的大众书局…
我想去体验。虽然不知道这些是否依然让我感觉无聊。我不想停在自己的房间里。体验够了再说。
前天咨询,我絮絮叨叨地说话,说的有些厌倦。我希望咨询师能说的稍微多一点。日常中,我很少表达自己的感受,好像所有的感受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需要别人知道。如此这般,我会有一种藏匿的安全感。很多时候,我更愿意去聆听别人的感受。我在咨询时,经常诉说的是别人的感受,在我眼里别人可能的感受,咨询师问我,你的感受呢?你的感受是什么呢?我卡住了。
我说,我回去以后好好想想。
这几天一直想梳理,中间也有过情绪上的波动。写到这里,我想到一个词“疏离”。我不表达自己的感受,别人就看不见我。我就可以避免与人发生联结。我享受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曾觉得不用自己的情绪去打扰别人,这是一种承担,一种懂事,一种为人处事的独立。
想起奶奶会把父母离异的责任推到我和弟弟身上,说父母怎样都是会在乎子女的。我应该死命拉住他们求他们不要分开。每次我都只是默默听着,心里想,我不想这样,我不需要他们为了完整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我从来没有辩白过什么。即使现在已经为人父母的我,再次听奶奶这样说的话,我也无法开口诉说自己的感受,我会觉得年纪8旬的奶奶的感受更重要一些。
很多时候,在面对关系和感受时,我的感受是次要的。关系的平静和谐才是最重要的,我时常侧重于照顾别人的感受,会认为这样才合理。会让我觉得这样是对的。即使在别人看来,我是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其实在我心里,会陷入深深的内疚感,心里有一个声音,你是错的,你不是一个好人。
所以,我时常摇摆不定。偶尔为拥护自己的感受作出的选择,内疚感会让我的感受越来越糟糕。这是否是一种界限不清,我想要为别人的感受负责。超越了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
妈妈在我18岁时让我退学,后来的两年我过的很痛苦,后来我又返回学校。而我面对妈妈时,却要佯装懂事地说,如果不是你那时的决定,我不会有那么多经历,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坚强努力的我。我在用这样的话安慰妈妈的感受。而我自己呢?在那两年,我受尽了大家族的冷嘲热讽,让我觉得亲人对我是有条件的,如果我的处境不是很好,他们的注意力会一直停留在那个处境上,却看不到处境后面的我。可是,人本身不应是最重要的嚒?
我后来独自南下,来到千里之外的上海。有几年几乎不和家人联系。即使现在,和父母也很少联系。原因是什么呢?在他们眼里,我后来努力上进,安稳在一个城市。我乖巧懂事。可是事实是,我一直独自承担着自己的感受。然后慢慢失去和他们的联结感。变成疏远疏离的关系。
《与神对话》里对关系中的施与受,有一段很形象的描述。
“在关系中,人们往往会做出那些他们认为对有利于对方的事,可悲的是大许多情况之下,但绝大多数情况之下,这种好意不断的遭到对方的滥用和虐待,不断的使关系失灵。最终这个努力去做正确的事,轻易的原谅对方、同情对方,不断地忽略某些问题和行为——的人,变得对对方心怀怨恨,愤怒和怀疑。
因为当施虐者的虐待被允许继续时,他本人其实也成了受虐者。”
是写到这里想起《与神对话》的,又细读了好久。和人的关系中,如实准确地表达自我感受,是在关系中做真实的自己,维持好关系并不意味着成功,重要的是关系中的自己的真实身份。你表达真实的自己是关系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别人如何应对、如何调整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就好了。
回到我在当下的“不安分”,我没有在乎自己当下那一刻的感受,而陷在做什么是否合理的怪圈里了。好像在我的心之外,一直在用一把合理的尺子在丈量着我的行为、我和他人的关系。是否合理占据了主导位置,我的心、我的感受是“合理”的奴仆。
自由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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