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

南方城市的工业园区有许多工厂，张小黑最近进了一个叫广东立卫家具厂，张小黑人如其名，黑而瘦，他进这个厂之前，本来想进一个电子厂的，因为听别人说电子厂要轻松些，可是当有一天，他找到了一个电子厂，面试的时候，那领导打量了一下他，说你能上夜班，张小黑没有出声，那领导说你还是回去吧，张小黑就走了。

他天天会去工业园区转转，没有找到合适的，他的表哥，表姐都在工业园区的一家鞋厂上班，表哥说去家具厂做段时间吧，他说他朋友在那家家具厂当组长，但家具厂在另外一个小镇。

张小黑同意了，第二天表哥表姐，拿着他的行李上了车送他去。到了一个叫立卫家具厂门口了，他们在三个人在门口等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蓝色厂服的大叔，他矮矮瘦瘦的，他向表哥走近后，说哥哥你来了，张小黑一听，看不出啊，他比表哥还小吗？但看他瘦削色脸，头发上还沾着灰尘呢？表哥说刚到，一起去吃个饭吧。这时到了11点多了，于是他们就走去附近的一家饭店了。

他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点了几个菜，吃完后，表哥去付钱，朋友说他请客。表哥说那怎么行，拉扯了半天，还是表哥付了，表哥表姐，把张小黑交给了朋友，就回去厂里了。

朋友说，就叫他老武吧，张小黑就老武老武的叫上了，老武带他去了宿舍，安排好床位，把张小黑带到厂里，走进了一个车间，进了老武的办公室，老武出去了，到车间里看看，见车间的几个工人在工作着，车间有椅子，桌子，他们正在拼凑。老武过来说这时组装车间，他是这个车间的组长。老武说，我带你去个车间吧，他们坐电梯下了一楼，老武到了车间，一直都环顾着，应该是在找哪个人吧，张小黑跟着他身后，老武来到一位胖胖的，戴着墨镜的男子身边，说，他以后在这里做吧，男子摘下眼镜，看着张小黑，说，我等一下叫个人来教你。张小黑听他说话，想这也是老乡啊。

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过来了，喊着张小黑去找一辆叉车拉货，于是张小黑满车间的找，在里面的车间找到了，里面的是一间打磨车间，里面的工人都带着防尘口罩，拿着一个打磨机在打磨。

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叉车，那位瘦高个男子说，把他们喷好漆的拉到车间的空地方，于是他去拉，喷漆的工人都带着口罩，站在可以把油漆吸走的机器旁边，喷着那些家具的脚腿，面板之类的，张小黑拉着喷好漆的，摆放在墙边的角落，这一天，他就是这样重复的做着。

晚上没有加班，他在食堂里吃完饭后，就去宿舍里冲凉，准备早点休息，宿舍里有一个大叔进来了，他在他的床位上坐下来，有一个女人进来了，跟男的说，我病了好几天都不让人请假，那男的说，你那天病了，坚持上班，晕倒在车间，幸好我们的老乡，就是那个老张，把你送去医院。

张小黑听他们说话，啊，是老乡，张小黑早早的休息了。

上班以后，张小黑慢慢的知道了车间一些人，那个胖胖的男子是湖北人，工人们叫他老张，那位瘦高大是湖南人，是车间里的杂工，工人们叫他老二。

每次工厂里有新员工来，老二就会教他，老二这个厂里做了很多年，什么活都会，他是一个和蔼的人，张小黑觉得他挺亲切的，慢慢的张小黑发现车间里有很多工人是湖北的，都是老乡。

听老乡们常在一起聊天，说厂里有一半人是广西人，有一半人是湖北人，这两个地方的人从大的领导，再到小的员工都是这个厂的主要力量。

每到厂里不上班的时候，张小黑会到街上走走，找一个饭店吃个饭。那天他去老武的宿舍，老武和他的妻子，还有胖胖的儿子都在，另外一个房间他看见车间的四个工人在里面打麻将，老武说，小张会打麻将吗？，张小黑说不会。

张小黑说出去玩，走到街上，遇到了车间里的周进，周进是湖南人，平时在车间里只顾着做事，沉默寡言的，总是看见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上街，张小黑追上他，跟他走在一起，张小黑问他干嘛去，他说吃饭去，正好他周小黑也想去，厂里放假的时候，食堂有人做饭，但还是很多不喜欢吃，有的工人在宿舍里自己做饭吃，但大都是夫妻二人。

张小黑喜欢吃炒米粉，再来一瓶饮料就刚好，他认为是一种享受，米粉在自己的家乡，并没有卖的，而且连肠粉也没有，但在南方广东这座城市，人们一日三餐都少不了，其实他们的味道极好。

8月份，9月的时候，天气热的很，车间里每个角落，只要有人的地方，会放一个大大的风扇，车间里又热，工人们喷出的油漆，那种难闻的气味，游荡在车间，工人们带着口袋，家具厂里有很多人是中年人，尤其是女人，听说有好几个女人晕倒过。但并没有是失去生命。

食堂里的工人都是排队打饭吃的，一个瘦瘦的刚来站在后面，他见前面有一朋友就插队到他后面，车间的一位湖北大叔，就狠狠地说了小伙几句，小伙生气了，就跟他吵了起来，听说那小伙是广西人，张小黑后来听湖北的老乡说，广西人跟湖北人总会吵架，老板也拿这两帮人没有办法。

听说厂里的老板是个广东人，人长得矮矮胖胖的，很多时候厂里都不按时发工资。工人们都抱怨起来，听说很多广西人是老板带过来的，是厂里主要的力量，他们都很听老板的话，有一次开会，老板在会议上说，等赶完这批订单，一定准时出粮，于是厂里所有的工人兴高采烈的做着自己手里的货，有的工人每天早早的来了，有的工人没有做完，主动要求加班，厂里的工人都很积极，一股作气的完成了订单，而且还提前了半个月，于是后面的半个月就没有订单了，到了发工资的时间了，在那一天工人们，还是早早的在自己岗位上，眼看这个月要过去了，工人们的工资还没有着落。

工人们都有怨言了，都在商量着，有的人说罢工吧，于是大家都罢工，广西人把情况传到了办公室里去，给老板说了，老板很气愤，说谁带头的，广西人说是那些湖北人带头的，老板沉思了一下，吩咐人事马上发工资。

于是财务室的三位女士就把钱一张张塞进了黄色的工资袋，一切都准备好了，厂门口门门卫室旁边摆着三张桌子，三位女士做上去，门卫室那里就围满了工人，门卫叫工人们排好队，说是发工资，于是工人们排成队，工资一个个发完，一个人都不剩。

事后，老板把车间的几个湖北管理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他们说说厂里的情况，他们异口同声的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那天下午他们带走了很多人，离开工厂了，老武出厂的时候，张小黑去看他，老武说，你好好做吧，张小黑没有出声，他去了车间，老二说，别走了，好好做，在车间里除了那湖南仔，老二，他找不到可以谈心的人，晚上他想起老武把他安排在车间上班的事，第二天，他收起行李还是离开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