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路上的圣弥厄尔教堂,位于栈桥北边一块高地上,由德国设计师毕娄哈依据哥德式和罗马式建筑风格而设计,于1934年建成,至今八十余年历史,是青岛最大的天主教堂,可算作青岛地标性建筑之一。
教堂西侧的修女楼,解放后变成了青岛商业学校,爸爸在乡下念完小学,考进这所不收学费且管饭的学校,在那里读了六年书,度过了他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青春时光,直到毕业后被保送到省城青年路读他悲喜交加的大学山东财经学院。
从教堂前的肥城路往西下坡,不过几百米,便是中山路,再往北走几百米,就是中山路93号,一栋比教堂稍早两年建成的罗马风格银行大楼,解放前的老交通银行,解放后的建设银行。1983年我从省财政学校毕业,被分配到这家银行,办公室在三楼,窗外正好对着教堂的尖塔。这一年我19岁,距我的父亲离开这个城市正好25年了。此后工作居住学习恋爱,都在这座教堂周边半径不出几千米的市南区范围之内,当然那时候整个青岛也不大,东西南北也就几十平方公里而已。
毫无疑问,五十年代和八十年代,肯定是新中国历史上最令人怀念的两个时代。值得庆幸的是,爸爸和我,两代人宝贵的青春岁月,恰好与这个国家最美好的时代相遇。父子俩的青春,相隔三十年,却都是在同一个教堂下面,在同一口教堂的钟声里飘逝。这也算父与子的一种机缘巧合吧。
这两年,我和爸爸都爱回西部老城去走一走逛一逛,他最爱去浙江路教堂附近,我最爱去中山路银行周边,各看各的风景,各想各的往事。钟声里,秋风起,在那些老街老巷里奔跑跳跃的,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的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青年的我,以及各自的那些像树叶一样不知被岁月刮到天涯何处的小伙伴们。如今教堂成为年轻人婚纱摄影必选的热门外景,中山路则成为老青岛人搭建城市情怀的精神圣地。
在我如今客居的地方,多瑙河的两岸,无论城市还是乡村,有太多大大小小各种风格的教堂,即便是那些社区教堂和乡村教堂,论建筑规模,论装潢水平,论历史久远,都在青岛的教堂之上。对于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我来说,教堂仅仅意味着一段记忆,与青岛有关,与父亲有关,与那些逝去的往日时光有关。晨昏时分,每当有教堂钟声隐约传来,我都会想起青岛的教堂,想起故乡的亲人,想起那些再也永远回不去了的海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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