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学同学群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唉,人到了一个年龄段后,人生无常的事免不了越来越多。
尽管我使劲去想,这个同学是哪一个,长什么样,但实在已经想不起,也只能转了一笔小钱略表心意。
因为坠海这词,让我不禁想到小时候邻居一家。
邻居一家父子两人先后坠海,每每想到,就特别感叹命运无常。
尽管在靠海吃海的地方,坠海身故是一个高频词汇。
我小学时第一次听说,班上哪个同学没有爸爸,我就很惊讶,还有人没有爸爸?
原来是那个同学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出门讨海遭遇海难了。
那时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我羡慕人家爸爸威风凛凛出门讨海几个月不归家,不大靠谱。
我们小时候的隔壁邻居,跟我们很不一样。
他们家也是独栋的几层楼房,全屋都贴着漂亮的瓷砖,家里干净整洁,我去他们家,每每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那会儿我们家是水泥地,由于太喜欢瓷砖,我曾经对我爸妈起誓,只要以后我们的新家铺的是瓷砖,我愿意天天拖地。
当然这个誓言后来证明不靠谱。
这家邻居是五口之家,一对夫妻,一对儿女,还有一位爷爷。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位爷爷长什么样,高大的身躯,眼睛炯炯有神,最标志性的是他脖子上挂了一条银链子,链子上穿着一根银针,有点像回形针,但一头是螺旋形那样卷着的,另一头就是针,那其实是他的牙签。
他每每吃完饭,站在门口,就用胸前那根银针剔牙,剔完了还满足地呲溜几声。
男主人是船长,很少出现,因为他一年大概四分之三的时间在海上。
女主人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皮肤搽得雪白,口红涂得艳艳的,走路身子骨挺得笔直,长裙摇曳,自信满满,经过我家门口时总是带着一股香粉味。
跟我那个整天蒙头干活,经常对孩子河东狮吼,衣衫黯淡的老妈自然是格格不入的,这样的两人自然也处不成朋友,平常只是点头礼貌之交。
有一次,我对我妈说,隔壁阿姨真漂亮,还每天香喷喷的。
我妈不服气地回了一句,要是我每天不用干活,打扮得这样子出门,指不定被你爸怎么说呢。
其实,同样年龄的两个女人,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我想老妈心里多少是有些酸的吧。
那一年小学升初中,我大哥考上了重点初中,隔壁邻居的儿子考不上,是他妈另外花钱挤进去的。
那一次,我感觉老妈是扬眉吐气了一口,也许是出于女人天生的竞争意识,她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掰回来了。
而当时,这个邻居阿姨,也很意外,咦,这个自己从来没有留心过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隔壁的外省小孩,读的小学都不如她儿子的,居然靠自己考上了?
那时,作为外省仔,家庭条件也一般般,父母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大哥跟我长居年级第一的成绩,以及成绩虽然平平,却在绘画上很有天分的二哥。
尽管父母跟邻居一家交往不深,但父母凡事以和为贵的作风,也与这家邻居和平相处了十来年。
尽管质不够深,毕竟量在那。
我们搬回广东后,没几年,居然听说男主遭遇海难,当时特别唏嘘。
又过了几年,我们得知邻居的那个儿子,高中没考上后子承父业,也成了讨海一员,后来居然又是重蹈父亲厄运。
心里不禁想女邻居是怎么过的日子?
有一年,我爸妈回了那边,走访了一遍旧友,自然也去看望邻居了。老爷爷自然已经走了,女儿也已在外地工作成家,女邻居孑然一人。
我急切地追问,她怎么样了?我妈说,还能怎样,终究是老了呀,很老了……
我想,以我爸妈那样不善言辞不懂交际又小心翼翼的风格,肯定是不敢多问,也不敢乱问,于是,在一片好久不见的久违寒暄后,只能相顾无言,感慨岁月流逝,只剩心里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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