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在西安打工，工地放假了，收拾铺盖卷儿，工具，回了北郊的房子里。
辛苦了大半年，本以为可以好好睡个囫囵觉，谁知道早上被邻居一阵子乒乒乓乓，丢盘子，摔碗，加四十岁左右女人的辱骂声:“你去死嘛！去死嘛！鸡毛蒜皮点大的事都做不好……”的声音吵醒了。
躺在床上不想动的我，本以为邻人会几句话发泄了，就完事了，可人家一发不可收拾……
接着邻居读初一的男生跨出门，哐的一声门关了，在走廊里哭泣的声音。
邻居男生十三岁，很有礼貌，在小区里碰上了也会礼貌的给我打招呼，勤快，聪明，帅帅的，而且从不乱花父母的钱一个懂事的孩子。
有时很纠结，作为母亲，动不动就对自己的孩子骂:“你去死嘛，去死嘛！”这样子的话，对吗？
也许骂者无心，听者却产生了意。如果有一天，这个十三岁的孩子被骂得想不通了，写封遗书，打开窗户就从二十一层跳下去了……那么这位妈妈是不是会悔恨终身呢？
难道就不能骂几句别的……？
正想着，呀的一声门开了，女人大概在门口的声音:“你咋还不走？可惜老子给你教学费，你就这样读书的？你要怄死我哈……”
“我找不到我的练习册了，咋过交给老师？”
“你自己做的作业放哪里去了，你都不知道？你的记心狗吃了吗？啊！”
“可是……可是，我跟你说了，我的房间，我自己收拾，不要你管……”
男生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
“你会收拾？你看你的房间，像猪窝一样，地板也拖不干净！”
“我这次没拖干净，你指出来，我下次细心拖干净就是！”
“你床整理不好，地拖不干净还有理了！”
“哪有嘛，”男生抽咽着提高声音争辩道，“你什么事都必须按你脑子里的想像去做;你喜欢把铺盖叠起来，放在床一头中间，可是我喜欢把睡了一晚的铺盖翻过来，平摊放在床上，报纸上的文章说这样有利于把身上的汗气凉干。”
“就觉得你那样不好看，丑死了.……恶心！”
“就是这样的，我的书本是分类摆放的，你就喜欢只分大小叠在一起，整齐好看，甚至有的作业本，练习本，你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问问我，就丢垃圾桶里扔了。”
“我好多字都认不得，看到脏兮兮的，我不跟你扔了！”
“我就说了，你总想按你思维模式做事，谁能做到？学习老师说了，从西安到成都，可以走路去，可以骑车去，可开车去，可以坐高铁去，也可以搭飞机去。如果是旅游赏风景走路和骑车，最好。如果情况紧急，那么搭飞机最快，无论那种方式根据实际需要出发从西安能到达成都就行，有必要限制必须开车吗？”
“别啰嗦那么多，我听不懂，就你能。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可你们一点事都干不好，地拖不干净，碗筷洗不干净，桌子擦不干净……医生说了:不干净，容易产生病菌，让人生病……”
“这不干净，那不干净！那街上的空气，气油烟，二氧化碳，氨气，沼气，狗屎，猫屎味，鸟屎……什么脏东西都混杂在一起，为什么你上街不把鼻子上戴个空气过滤器？”
“我把屋里打扫干净都是为你好，你就给我犟嘴！”
“可是你要打扫多干净？谁家家里早也拖地板，晚也拖地板？还有爸爸洗的碗你也说不干净，奶奶洗的碗，你更加要清洗两片，还骂奶奶浪费洗洁精。你累，你累，都是自找的！”
“为了你们，我这么辛苦，居然得不到你们的认可，我，我以后不管你们了……”
“不管？不管才好呢！奶奶既照看妹妹，又是洗衣煮饭，拖地板……你还嫌这嫌那的，一回家就挑事，还骂奶奶没干好……”
“她带一个小孩子，都没带好了，人家的婆婆带两个小孩都带得好好的……我不骂她？骂谁？”
“那人家的奶奶还不给带孙子呢，你还嫌弃啥？在说奶奶一把年纪了，记忆不好，做得不如你的意，你就不能体凉她？看到你骂她，凶她，有时就差点动手打她，而她忍气吞声的样子，我都恨死你了！”
“她没干好家务，她不该遭骂？我又要上班，晚上回来还要侍候你们！”
“谁要你待侯啊！我也会洗衣，我也会做饭！可你总说我洗不干净，饭做不好！”
“你就做得那么难吃……”
“谁不是从犯错中走过来的啊？有时间一遍一遍的拖地板，你不会出跳个广场舞，看看书……”
“我学不会，我看书就头晕……”
“你总说爸爸回来不理你，不碰你，你少点报怨，去练练瑜伽，让自己变得更美不行吗？爸爸说，家是温馨的港湾，幸福的源泉。可是辛苦劳累了天，一回家，你就板着黄脸婆的脸，这里不平，那里有人，他就不想回这个家……”
“你别提你爸，他关心过我吗，我肚子疼他也不管我，整天回来板着个脸，给谁看！”
“你肚子疼，你不说，他咋知道，他又不是医生。他板着脸，你关心过他吗？他工作压力大，或者挨了领导的骂，或者生病了，你关心过他吗？而且他不像你，心情不好就拿家人撒气！”
“我拿你们撒气了吗？啊！你们家务活没干好，我不该训你们几句，把你们养着，你还们翻天了不行……？”
“爸爸说了，他挣的钱，养家绰绰有余，你把妹妹带好就行，不用在超市去上班，反正你嫌奶奶带不好妹妹，就让奶奶回家去和爷爷生活，可你又不同意！”
“她的孙子，她不该带吗？她能养儿，她就该带孙子，我要挣自己的钱……我碍谁谁了？”
“你挣自己的钱，你就去花呀！家里有奶奶管着，何必呢？”男生咽了一口口水又道:“你看看你，就像爸爸跟你吵架说的，你来西安十五年了，你有一个知心朋友吗？你有闺蜜吗……就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转，看谁都不顺眼！”
“我是没有朋友，我天天忙赚钱，忙带你们，忙洗衣做饭，……都是为了你们，我那有时间？”
“现在有奶奶拖地，洗衣做饭，你有时间玩，去散心，可你就不会玩，老在家里挑事，你把你禁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你不高兴，让一家人跟你一块不高兴，难怪爸爸越来越少回家了……”
“他就是不在乎我，不关心我，老娘这些年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他瞎眼了，看不见！”
“所以,你就在闹事？”
“我没闹……”
“你还没闹？你闹得连外婆，外公都不来这个家了！”
“谁让他们做事不公平，从小把我送了人家，为什么不把你舅舅，姨娘送给人家……”
“四姨娘不是被外公外婆也送了么，四姨娘可不像你……”
“你脑子有病是不？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你不帮我，还帮外人说话了……”
女人突然声音提高八度的凶男生。
“天哪！她可是你亲姐。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自己与家人和亲戚关系的？”
“我要怎么看待家人和亲戚的关系？我总不得把你们放在神龛上供着，把他们像皇帝一样侍候着……”
“好了，好了，”男生急切的嚷道，“我也搞不明白你倒底要干啥！我看电视上那些情感专家说:儿媳与婆婆是天敌，吵架很正常，儿媳仇视老公的家人和亲戚，那是隔了血缘关系的原因，所以每次来老家的亲戚，你也不给面子，爸爸都体谅你了。可是爸爸也说，亲戚之间没亲情友情，谁愿意到你家来？总以为自己了不起，说不定那天，你还求人家帮忙呢……”
女人打断男生说话道:“你别提你那门子的亲戚，来时脏兮兮的，吃饭又吃得多，嘴巴还吧唧吧唧的，我难得侍候他们……”
“人家偶然间有事来一下，住一晚，又不是天天住你家？！”
“我管他和尚撵道士(事)，街上宾馆旅馆那么多，他爱住那住那去！！！”
“你不管老家的亲戚，好呀！那外婆来了你也甩脸给人看，就因为外婆把汤圆做大了点，少做了两坨，你也生气连汤圆带碗扣在地上，气得外婆大半夜的非回家不可！跟自家血缘关系近的也搞不拢，不知道你一天想啥？”
珂！珂！随着两声拖把杆撞击地板的声音，女人大声凶道:“你还不去上学，给我闭嘴，信不信我今天给你几拖把呢？”
“可我的写好作业还没找到！”
女人大声喝叱:“你死人，也要守四块棺材板嘛！”
“要是死人的六块棺材板被管闲事的抽了两块，死在坟墓里守的四块棺材板两头漏风，也会着急的……”
“我给你收拾房间，你没一丝感恩，还怪我管闲事，你跟你父亲一样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上次把写好的作业明明放在抽屉里，第二天上学，咋就不见了？除了你来整理过房间，妹妹小开不了门，爸爸不在家……”
“你自己偷懒，作业没写好，就说我给你弄不见了。”
“你就不肯承认是你弄的！我那天被老师训了一顿，想到回家也莫名其妙的挨你骂，我那天看到铁路上飞驰的火车，要不是想到爸爸从不乱骂我，总是鼓励我战胜困难，战胜挫折……真想站在铁道上让火车把我撞死算了……后来回家在进单元楼前的垃圾桶我看到我的作业本。”
“你屁大的孩子，还想死？你怂人一个……”
“我怂人也好，懒惰也好……总之，有你在家，我也不想回家……你就不会去玩，我也弄不明白你倒底要什么？天天闹什么？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爸爸说的:悲夫怨妇！”
“你给我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女人歇斯底里的吼道，男生咚咚咚远去的脚步声。
楼道里总算安静了。
我迷糊的又想睡会，但又睡不着了，正好肚子饿得咕咕叫，就起来煮早餐……
当然，也知道女人的老公高帅，也确实能干，一月挣好几万，令人羡慕嫉妒恨。
女人的老公对双方的父母孝顺有佳，尤其是女人的父亲长年生病坐在轮椅上，一年下来花不少钱！这个男人毫不吝啬，也无怨言。只是为了家拼命赚钱，有点工作狂……
我想，这位帅男人也许少关注了些这位女人吧？或者说他们缺少理性的勾通，或者陪伴，或者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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