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闺房,累金凤已经跟着绳子翻过墙头了,马蹄哒哒,不好,贼要逃跑。我解开缰绳,牵了马出门便追。
那贼骑了一匹枣红马,脚力不错,追出国槐街没多远,我的马儿显得暴躁不安。
哦,婆婆说这匹马该钉掌了。若在跑下去,恐怕会出意外。
可是半途而废我又不甘心。
正在这时,一个白影追了过来,呵,是他,是他!
李怀卿!
他健步如飞,居然追上了我。
“是你!”我有点过度开心,我知道这样不够矜持,但是我的开心是掩饰不了的,我的不矜持也是装不来的。
我开心,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他,还是因为在我无可奈何之时,他及时现身,让我有了指望。
“快帮我抓贼,他盗走了我的累金凤。”
“愿为沈小姐效劳。”他手握折扇,拱了拱手,闪电般追了出去。
“前面第三家有个铁匠铺,姑娘不防先去给马钉掌。我捉了他,在城隍庙等你。”
想得挺周到。
他顺着一个山坡,追了出去。
只可惜贼人的马匹虎虎生风,他能不能追上还是两说,可别到时候自信过头啊。讨不回累金凤,我怎么给爹爹交代。
山坡两边开满杏花,他一袭白衣,风驰电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那个白衣追风的少年,引得起早起的路人纷纷侧目。
有人捉贼,我就不折磨我的马儿了,牵他去了铁匠铺。走到时,老板像个熟人似的接过缰绳,慷慨地牵出他的马给我骑,他说李公子交代了,他人城隍庙。钉好马掌,会派人送过去。
老板五六十岁了,这么大度,给我一种他和李怀卿是亲戚的错觉。问了方知,是朋友。再打听其他信息,老板笑了,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英雄不问出处的。
我忽然羡慕这样不刨根问底的情意。什么都不追究,缘来而聚,缘去就散,付出和得到都从心而发,少了很多纠结。
只是“汇合”二字,经老板口中说出,怎么就变味儿了呢?好像我和他有约似的。
到了城隍庙,李怀卿和贼人一人坐了一个蒲团,在下棋。
累金凤在另外一个蒲团上放着。
他俩是一伙儿的?
我跑过去和贼人理论,被李怀卿制止了。
李怀卿说,他叫陈同生,有飞檐走壁的本领。一个金店老板是他莫逆之交。听说我雷金凤出自京城名家之手,模样极好,想借鉴一下,如此以来可以招揽生意。借用之后一定会还我的。他十几岁出师,半辈子神偷鬼盗,从未失手,没想到被我发现了。他也很委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盗亦有道,为了避免下次再失手, 所以后来他不逃了,只要我把原因告诉他,让他输个明白。
我哭笑不得,这么虚心好学的小偷,真令人是开眼。
李怀卿把累金凤递给我:“喏,累金凤还你,图样也画过了。我追了一早上,让他陪我下盘棋,赢了呢就放他走。”
刚才俩人跟猫抓老鼠一样,现在成了棋友,男人之间的友谊,再次让我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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