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秋分以后,我便很少见到白昼了。
街上的人们依偎着,像兽群一样相互取暖。可是孤独却让寒冷的火更加高调。我走过喧嚣的街道,听见了无言的人反复强调着无用的话语。路面,沥青浇灌的土壤上,纯白的月光升腾着,混合着柔和的路灯、空响的噪音和不知道是什么的歌声。
我穿过无人看守的门廊,月亮依然沉睡着,在最遥远最遥远的地方。我仿佛仍然能够听见她的梦呓,于是我便闭上了嘴,她教会了我很多:宁静与静谧,不只是对于语言的示威。夜愈深了,在斑驳的灯光下,逐渐拉长了我的影子,也许在其他的什么地方,我仍然挥发着我的余热,可是现在我开始感到寒冷。我曾见过无数赤身裸体的人们,躁动的荷尔蒙挑逗着车水,神明的后花园里,是无穷无尽的贪欢。我睡在上面,便感觉到难以名状的孤独和喧哗。
霓虹灯燃烧着炽烈的余烬,述说着关于这城市废墟的故事,人们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团聚,像鱼群一样逆着盛行的洋流,最终消散殆尽。
这时候,秋夜的风穿过白杨树的胸腔,我听见了她们唱着不同寻常的歌,我驻足聆听,像聋哑的阅读者一样贪婪。我嗅见了夜风里的细语,凉凉的、有一股锈蚀的味道,会让人联想到童年时穿过屋后集市的铁路、河边的教堂或是钢琴师与画家。寒冷的空气灌入我的肺,使我清醒。只是夜风戛然而止,于是白杨树的乐章被粗鲁地划上了休止符(也许是终止符或是反复记号也说不定,没有人知道它是四三拍还是四四拍),于是沉默把空气渲染得更加粘稠厚重,我无意中的一瞥,在我的视野里月光里下起了雪。天边有骏鹭在歌唱。
在今夜,在颠倒了白昼与黑夜的冬半年里的某个平常的秋夜,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朝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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