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如果，独自坐在租住的公寓楼顶。环顾着四周林林总总的建筑，做了个决定。
如果到了30岁，还在苟且的生活里疲于奔命，那么就去死。
如果这辈子过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死了一了百了。
就在几天前，如果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那天正好赶上暴雨。过马路时，如果骑着自行车，被一辆逆行的电瓶车撞倒。倒地的瞬间，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别的，而是下意识地把肩上的斜挎包努力往上举，生怕湿了一点儿。
而那电脑里，有她熬了无数个夜写的，就快要完结了的小说。
大雨过后，天气不仅没有回晴，反而更加阴沉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吹来的风，从短袖口、七分裤腿、鞋缝等一切缝隙处，放肆的、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钻进如果的身体。
有点冷，也有点舒服。
尽管之前也曾立过类似“不管未来如何，都不要放弃希望”这样的热血誓言，可她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笃定自己的想法。
那天之后，大概是确信自己这苦逼的日子终会有尽头的时候，如果竟感到长久以来莫名的畅快感。
她异常的投入工作，上班下班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虽然在面对长期以各种奇葩理由克扣自己稿费的主编“笑面虎”时，如果还是会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但似乎骂的也不再那么义愤填膺了。
仿佛之前自己所厌弃的一切，现在都能够接受。就好像是人在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如果深觉目空一切有多么的轻松。
如果没有疯，也没有心智紊乱，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且从没有像此刻清楚。她越来越觉得觉得自己之前的二十几年过得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了，伪装的太久，她想着，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所以，就算她之后出门仍是会遇大雨，淋成落汤鸡、多加了会儿班，依然会错过末班车、甚至辛苦熬夜码的字，依旧险些被主编冒名顶替......
她也只是对自己说：“就难过一碗酸辣粉的时间，吃完过后，必须满血复活。”
她给自己列了一份清单，30岁之前要完成。
留短发
去乌镇看一场话剧
到北海道滑一次雪
谈至少一次恋爱
宿醉
失身
......(其他待补)
如果去参加老同学婚礼，席间不可避免的遇到滕旭。当那个男人叫她如果的那一刻，如果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结束了。
如果突然很难过。
当看到站在腾旭身后，微微含笑并且一直话很少的年轻女人时，如果本来微皱的眉立刻就舒展了。她看了眼女人怀里，那个困怠地即将睡着的小家伙，万千话语终于只化成了一句：
"很可爱。"
那些长久以来徘徊在如果心间的纠结、无奈，"倏"地一下，终于散解开来。回忆，在那一刻过眼烟云般在脑海中飘过......末了，眼角有些微湿。
她本以为，给自己判了缓期两年的死刑，就掌控了自己剩下的人生。
直到，遇到他（它）......
宿醉醒来的早上——
"你……是人？还是……"
"当然是鬼。"
如果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这跟电视上演得一点儿也不一样嘛！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按理说，她这时候应该尖叫的。可潜意识却告诉自己，不能尖叫，否则，死的会更快……
而且，这鬼长得也太帅了点，一点儿也不达不到能吓人的水准啊……跟他相比，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倒更像是个女鬼吧......
“鬼”说，这世界的能量都是守恒的，人也一样。他们能看到这世上每个人的求生欲是强还是弱，当活着的人有赴死的意愿时，他们便会来到那个人身边，像是外卖接单，先到者先得直至生魂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死灵，那那个一直守在生魂身边的死灵便可重新投胎。
他们忘记了自己死前的一切事情，只记得死去瞬间的意识。
“鬼”说，他的最后的意识，是不甘。
他说，你没死过，所以你不知道，生命究竟有多可贵，如果，别老想着死。
他还说，如果你够了！你看看你现在，你在干什么？每天就想着死死死，你死过吗！你知道死前有多难受吗？你经历过病死的痛苦吗？这世界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个死去的人眼巴巴地等着重生，你却在这里肆意践踏自己的生命！难道活着对你来说就那么煎熬吗？难道生命对你来说就这么廉价吗！好啊，你不是要死吗？那你就去死好了！我劝你要死就赶快死，别耽误了那么多人投胎！
要死就赶快死，别耽误了那么多人投胎......
如果哑然，她低下了头，在那人看不到的角度苦涩一笑，然后抬起头，迅速的换了一副表情，冲着那人粲然一笑：
“我惜命如金呢！再说有你在，我怎么会死？”
只是鬼啊，你知道吗？快三十岁了还在疲于奔命的我，真的很多次都想一死了之......我有时候真的好累，累到无以复加，累到明明很累却只能仰起头傻笑，累到很多次想一死了之......
“所以我之前才说，与其活着，不如就不声不响地死去......但你要知道，‘死’并不是我真正的诉求。不止我，这世上的很多人都是跟我一样的。所以，你不该不理我的。”
没有可怜巴巴的故作坚强，也听不出伤春感怀的大苦大悲。她只是轻轻一笑，淡淡地摆了下手，语气平常的仿佛只是在回答“你吃了没？”这样的问题。
如果想，这世上，有多少个她，不是麻木于现实的摧残，只是习惯了夜深阑静处的无人关怀。
可悲的不是深夜里的痛哭流涕，而是难过的时候，竟然欲哭无泪。
所以苟延残喘，所以不屑一顾。
所以与其碌碌无为、终此一生，还不如一了百了来得干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