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瘸一拐到健步如飞，我用了快一个月。曾经那个触目惊心的手术伤口，如今看多了也就不觉得像当初那样毛骨悚然。只是每次揭开纱布看着逐渐凝固的伤口，手术那天的记忆，也一同凝固在这残忍又宁静的暗红色中。
我手捏挂号单 坐在诊断室门口，医院走廊奇怪的空气里，也许有不知名药水的挥发，或是擦地后残留消毒水味，或是患者呼出的带有病毒的气体，总之每吸一口我都心怀不安。
“请09号王涵到诊断室就诊”。当提示器读出我名字那刻，我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成了一个病人。所以我不自觉地进入了这个角色，带着虔诚而谨慎的态度敲门进屋。
电脑前坐着个二十来岁的女大夫，我坐下，为了不让医生觉得我拖沓，我直奔主题地脱下鞋袜，指着前脚掌的凸起说:“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女医生翻出小手电仔细打量，“你这个……是鸡眼。”“那怎么办呢？”“建议你手术吧，因为你这种情况不适合贴药，只能手术”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紧，“那是什么样的手术呢？”“激光。现在就能做，很快。”
虽然医生云淡风轻地说不用紧张，但现在突然告诉我要手术，而且还是立刻做! 总觉得还差一点适应与接受的时间，可为了不显得我矫情，也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我只能略带犹豫地接受了。
女医生带我进了手术室，里面是一个中年男医生。
“给这个病人做一下激光!”
“什么病啊？”
“应该是鸡眼。”
“行，我看看。”
女医生离开并轻轻关门。
“把脚放在这里”男医生指着床上一张白布说。我一看，床边有个凳子，于是我坐在凳子上，把脚搭在白布上。医生正背对着我翻箱倒柜，当他回头看见我的状态时，无奈地说:“我是让你坐在床上! ”我一听，赶紧坐在了床上，把脚放在凳子上。医生一看，更加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让你坐在床上，把脚也放在床上! ”接着他亲自过来指挥“你 ! 脚 ! 放在这里 ! 屁股坐在那里 ! ”我安照他的方式终于坐对了，心里还疑惑着到底是不是他的表达有问题。
医生将瓶瓶罐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又转过身取东西，屋里电风扇嗡嗡直响，他那肥壮的身躯让白大褂失去了宽松感，电风扇吹得他那“裙摆”飘来飘去，倒是略显滑稽。 他拿着工具回来坐下，让我抬起脚，我抬脚，他看了却嘀咕道:“你这是鸡眼吗？”我正想问医生究竟是不是鸡眼，医生已经举起针头说:“来! 咱们打一针麻药，稍微有点疼。”
早就听说麻药很痛，但既然走上绝路，我只好抓紧衣边，仿佛抓紧了衣边就能把痛传递出去。医生将针慢慢插进来，问我“在哪儿上学啊？”我糊涂答道“师范学院! ”我把衣边抓的越来越紧，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很快，麻药起效后我就感觉不到针的存在了。
接着，医生拿起一个类似电钻的工具，我想这激光器原来这么简陋! 我本以为它会是一个巨大的仪器并且有许多按钮。
医生举起“电钻”吱吱地打在我毫无知觉的脚上，这时一缕缕“糊味”飘到空气中让人惊悚。
很快，手术结束了。我穿上鞋，虽然不痛不痒，但我仍觉得这只脚怪怪的，甚至它已经不是我从前的脚了。我一瘸一拐走着，一瘸一拐地走着，一瘸一拐地走着……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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