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师在西天时,见一东土扇子而生病。又有一僧闻之,赞叹道:‘好一个多情底和尚。’病得好,赞叹得亦是。假如不能为此一扇而病,亦便不能为一藏经发愿上西天也。”(顾随《苏辛词说》)玄奘见东土扇子,所受到的感情冲击,居然让他生病,那柄扇子,足以和普鲁斯特的“小玛德莱娜”点心相媲美。
玄奘和那个为他发出赞叹的僧人,他们的感情多么强烈、多么美。这种细致精微的感觉,这种瞬间抵达无限广袤的联想,这种内心丰富的程度,这种感情的深度和烈度,真的是后天可以习得的吗?
“多情”是一种天性,还是一种能力?或者是天赋和后天习得各有占比?这个问题,不论是从文艺学,还是从心理学,或是从科学的角度,似乎都很难断然给出答案。
周止庵说:“稼轩固是才大,然情至处,后人万不能及。”这句对辛弃疾的评价说得极是,同时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如果不是“情至”,仅仅“才大”,也是无法写出不朽杰作的。
真实感情的水源和流量,远远比水渠重要。没有水源,就不必挖水渠,先去找水。感情不足,等于枯水期,就读书,就静默,让文字和纸也歇歇吧。
——《好一个多情底和尚》潘向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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