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繁花（十）

      我心目中的繁花（十）

    有人讲，《繁花》讲的是不同人的故事，不同人的经历，也可能讲得是一个人的不同阶段的故事和经历。这可以让我们在别人的故事中或是经历中，看到了我们自己的过去，也可以让我们现在的自己成为别人故事里的故事。就像是电视剧中的那一些怀旧的背景音乐频频响起之时时，也就意味着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更是一种氛围和一种感觉一样。

    对于电视剧中的主人公，有些人为阿宝揪心，为汪小姐鼓劲，为玲子受气，也为李李惋惜。这一些人的揪心，鼓劲，受气和惋惜，似乎都能找到他们自己的影子和解释，也似乎都能找到他们自己的寄托和理由。就像是一群人在剧中搅动着那一池城市的春水，在微妙的情感流动和变化之中，都能找到自己的那一份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样。所以我想讲，繁花不仅仅只是一个九十年代的上海人的故事，还是一个能跨越时空的属于你和我的动容的故事和遗憾的故事。也许是，这一种动容和遗憾，是将过去了的搁置去放大，是将过去了的褶皱去撑开，掀起了我们每一个人表面平静无澜之下的内心的风起云涌。所以我也想讲，在看了《繁花》之后，是一种身临其境的热烈，也是一种历经千帆的沉默，我们应该在这剧中能看懂一些人生什么的感悟吧。

      剧中的宝总处处留情却又处处无旧可怀。阿宝和雪芝的故事发生在13路的电车上，阿宝和玲子的故事发生在日本银座的酒楼外，宝总和汪小姐的故事发生在外滩27号的外贸大厦里，宝总和李李的故事发生在至真园的包房内。他们无论是刹那起火，还是日久生情，但终归是男女之事，是多一分，还是少一厘，都便是空门。阿宝或是宝总终究只能将她们深藏在心底，她们也只能将阿宝或是宝总放在某一个的角落里。

    过去，玲子变着花样地从宝总身上赚钱，多少让人愤愤不平。可是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当这个冤大头？因为夜东京不只是一家小小的饭店，还有家的感觉和家的温暖。玲子不只是一个朋友，还是共患难的亲人。在她这里，宝总永远都能吃到他想吃到的泡饭，都能找到他永远都想找到的那一份昔日的温情。

    过去，汪小姐操心操劳地替宝总周旋生意上的事，多少有些让人反感。作为玲子的情敌，汪小姐和宝总之间没有金钱上的纠葛，只有情感上的牵连。她可以连一付隐形眼镜的钱都要还给宝总的人，也可以一个人开着车，横冲直撞去诸暨要救宝总的人，为何宝总仍不愿意和她一起呢？或许这一份纯粹情感的问题，不是一二句话能讲得清楚的。

    过去，李李与宝总始终都保持着那么一段微妙的距离，就是那么的一段微妙的距离，彼此之间谁都靠不近，谁又都走不远。只是想在这若即若离中获得一种平和，获得一个答案。

    过去，阿宝与雪芝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阿宝讲，我认识雪芝时她才二十岁，她生于一家大户人家，长得好看不讲，还有一种天然的高贵气质和世俗不染的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他。他每天乘坐着雪芝的13路公交电车上下班，就是想看雪芝穿梭在拥挤的乘客中售票时，还时不时回头给他一个会意的微笑，那真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和醉意的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阿宝又讲，雪芝有一本她最喜欢看的一本小说是《飘》。剧中有一个镜头是阿宝来雪芝家还《飘》的书。可见当时的时代风气能让他们成为一对文艺青年的可能。镜头中他们在一家小餐馆里约会，雪芝在学英语，她写在纸上的英语单词“love”让阿宝心动、痴迷。火锅的蒸汽又让阿宝看不清雪芝的脸。十年之后，阿宝还再讲，我还是没有看清她，但是我看清楚了我自己。也就是讲，那个时代的异性之间的情愫很含蓄。阿宝只是一家工厂里的一个小小的工人，没有钱也没有地位，更没有雄厚的经济来作他的物质基础去抓住那天仙般的姑娘。于是雪芝走了，嫁给了富商，阿宝被“抛弃”了。

    我以为，《繁花》里的人，似乎都是那么的浮萍，又似乎那么的所有停靠和有所寄放。我想，有一些人的感情终归是用来缅怀的，彼此之间分也分不开，回又回不去。又有一些人的话，彼此之间说也不用说，讲也没法讲，拥有过，便就足够了。只是希望能从他们的故事中，去看到过去我们的自己，也让现在的我们去成为别人的明天的故事。正如玲子所说。人生就是走来走去，走得巧了，五年十年回来还是一样的。走得不巧，三天五天，也长不过三年五年的 。

      这使我想起了剧中的汪小姐那天，从晚上的八点钟，一直到深夜的十一点半的痴痴等待的镜头，那是她对情感的执着和坚定。最有意思的是，这时的背景音乐，在那黑夜中的那么凄厉地响起了张学友的《偷心》的歌曲。歌中唱到；是谁偷走我的心，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是谁偷走我的心，我的眼镜看不见我自己。我不敢再问是什么改变你的眼神，对爱厌倦对爱疲惫，对我已没有感觉。此时此景的音乐的渲染，让人跟着汪小姐一起，涕泪长流。

    这又使我想起贾樟柯的电影《山河故人》。那一年，叶蒨文的所唱的《珍重》，也因为电影而大火。沈涛在雪地里孤独的舞蹈，不是那么的精致，却足够的动人。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人生，但那些说不出的话，却都成了歌，却都成了舞，唱到了我们的心底，也舞到了我们的心坎。

    只是现在的这个社会，人们对过往的事，只会用“呵呵”的二字来形容，不会再有憧憬和奇迹的发生。生活和经历就像是一条河流，缓慢地流过了这一切，这大概就是现代人的一种处境的尴尬和一种处境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