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汪口是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整个售票厅空荡荡的,那些拥挤在春天里的人潮像一支空降的部队,此刻又凭空消失不见。整个村庄显得寂静,没有太多喧嚣,沿着青石板路走的时候,耳边能听见河流的哗哗声,有一种磅礴的气势。
驻足是一定的,因为在夏天,河流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无疑最亲密,我们甚至可以一头扑向它的怀里,洗刷一身的疲惫与燥热,就像离家至久未归的游子一样。
蒋勋说,每一条河流就像连接母亲跟婴儿的脐带一样,滋养并丰富了一个文化。
我们也提到,任何一个聚落,任何一个城市,其实也都可以找到一条喂养它的河流,就像台北市跟淡水河、巴黎跟塞纳河、伦敦跟泰晤士河、罗马跟台伯河的关系。
汪口是古徽州府陆路经婺源县城去饶州、鄱阳、九江等地的码头。
从这些地区用船只运来的粮食、布匹、咸鱼、日用杂货也至此,返回时又把当地土特产品运出县外,此地成了有名的货物集散地,颇为壮观的“双河码头”。
这条气势磅礴的河流曾经有过繁华和显赫,当历史如过眼云烟,活脱脱一幅清明上河图被无声无息抹去,古老的汪口只留下一个沧桑而平静的轮廓。
我们只能一次次地走近古老的明清建筑,凭着瞻仰旧时用过的船只和农具,船会的历史记载,想象着那些发生过的场景,依稀听到过去传来的久远回音。
如果说还有什么方式能让现代人重新唤回母亲,重新体会感谢与敬重,我们要做的唯有不去污染河流,让它一直保有干净的面貌,毕竟,我们与河流不再拥有过去的依存关系。
我在那个炎热的午后,沿着这条河流走了一圈。
从桥上绕到河流的对面,有一条蜿蜒盘旋的山路,已经用青石板铺就而成。狭长的小路,没有什么声音,可以看见光影摇曳,蝴蝶拍打翅膀。
透过树的缝隙,在高处可以一览对面整个村庄与河流的模样,有着一种与世隔绝的自在,生命就在这条河流边上日夜滋养,踏实而安稳,不停歇似的。
在幽深的小巷子里行走心里是愉快的,不像走在大马路上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左顾右盼,小心翼翼,要避过行人,避过噪音,才找到安全的位置。
偶尔在巷子里出现的女孩,她们有一种朴实和腼腆。在向一个女孩寻求帮助拍张照留恋时,她羞怯一笑,再报以她微笑感谢,她便轻松愉快地飞走了。
我虽也是婺源人,但当敏锐的心一碰触这种纯真的美好时,还是会觉得亲切舒服,平淡地享受温暖的人情味,人与人之间的宽容和持久,就像河流之于人彼此相处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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