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gasun
“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他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上浩瀚的星空,另一个就是我们心中的道德律。”
——康德(德国哲学家)
望星空据新华网天津2006年5月11日通报,5月12日和13日晚,圆月将从木星边上掠过,在浩瀚夜空中上演“木星合月”的天象美景。
这么一条短短的新闻,突然引发我内心久违的冲动,脑海里浮想联翩,即使现在正值夕阳西下,阳光耀眼,也不禁抬头,望着天空发呆……
望星空曾经是我学生时代最痴迷的一件事。
望星空小时候,常跟在妈妈身边,在药房里玩耍,结识了许多老中医,看着他们每天从一个个药匣子抓出根根草草药材,放在小小的铜盘秤里。中药房的味道特别好闻。
应该说,首先是那小秤吸引了我,象牙做的秤杆,就一个筷子粗细,铜盘,铜砣,一切都小小巧巧,非常的精致可爱。肯定是孩子心目中的最爱。
平时只能等到没有病人来捡药,小秤闲着躺在那里的时候,我才能摸一摸它,摸上真的就是爱不释手。
于是,回家后会尝试着用筷子自己做一个玩耍用的小秤,在和其他孩提伙伴玩耍时用上,是很值得炫耀,令其他伙伴眼红的。往往由你手把小秤,决定和其他伙伴“买卖”的份量,想想那份神气。
也许是为了真正能用上药房里的小秤,我很小就把所有药匣子的药材认识得清清楚楚了,什么党参,当归,三七,甘草,生地……摆放在那个位置都一清二楚。
甚至,中医院最有名的三大医生的处方,不用看名字,只看第一味用药,我就知道是谁开的方子。擅长治疗妇科疾病的燕医生第一味药一定是“党参”。专治跌打损伤的绰号“左把子”的苗医第一味绝对是“三七”。后来医学院科班出身外地调来的祁医生,第一味药一般都是“当归”。三人字体也各不相同。“左把子”没啥文化,字歪歪扭扭。燕医生德高望重,字体沉稳。祁医生,年轻有为,字体龙飞凤舞。我一眼便知。份量几钱几克也绝不会错。
总之,后来,我得到了药房老中医的信服和称赞,以至于他后来完全放心,每当有处方来,他都任由我去抓药,或者两付或者三付。
秤完,他就会认真对一对,检查一下,目的是让捡药的病人放心。然后让我打包,我都是在他的指导下学会的,能把三付中药包的漂漂亮亮,然后用一根麻绳扎好,方便病人提着回家。
有时候抓药的病人看到一个孩子在替他秤药,不放心要问上一句。老中医会说:尽管放心。有我在你担什么心啊。
除了跟他学到这么多医药知识技能外,他还教我许多其他。
老中医姓杨,字宗林。医药世家。人瘦瘦的,很健谈。一只眼睛是瞎的,眼珠突出。眼球是白雾雾的。一般孩子会怕,我不知怎么的,喜欢和他一起。
在他之前,还有个 有名的老中医,人称“高子”,也是凤凰鼎鼎有名老中医,老一辈人没有不认识他的。我很小的时候,跟他玩的时候,他曾经给我煮过甜酒粑粑吃。他人很高,戴眼镜,头上经常戴一顶棉毡帽。可是,他年纪太大,很早就去世了。
每到晚上,杨老中医会和我一起坐在医院的二楼阳台长条凳上,我们一老一少聊天。他教了我天南海北很多东西。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天文知识。
他教我认识每个星和星座。我第一次从他那里听到“光年”这个词。第一次听他告诉我光的速度,而那时候这些是课堂里绝不会听到讲到的。
当我知道即使是离我们最近的星星也要我们走多少多少“光年”才能到达的时候,从那一刻起,宇宙在我脑海里开始变成无限,也开始无限地吸引我,令我痴迷……
而从此,每当我抬头仰望星空,就会陷入一种空明的遐想中……
望星空为了认识星星和星座,我在刚进入高中时,就自己买了一本《天文知识》,对了,等等,让我先从书架上找一找......
啊,找到了。《天文知识〉,上海人民出版社,青年自学丛书,1976年第一版,定价:0.75元。一共402页。0.75元能买400页厚的书!呵呵!现在当然不可想象!
书的前面是接连着几页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主席语录。书的扉页上写有我的名字和买书的年份:1978年。这应该是我很早的“私人物品“了。
那个时候能够在某一件东西上署上自己的名字,是很不容易很不容易的事!也可以看出那时候的我开始想往拥有一个自己的“世界”或者“空间”了。一个开始意识到“自我”的懵懂少年。
想想,那个时代也正是崔健刚刚要用“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唤醒千百万中国人寻找“真正意义上的自我”的时候,但那是几年后的事了。
崔健的意义也在于此。多少人听到这第一句歌词时候,无不震立当场!而后泪流满面!不是从来都只有“我们”的,怎么还有个“我”啊!我是谁?......这也是为何崔健被誉为“中国摇滚之父”。
我好在有了自己的第一本书,不算是一无所有的人的那个“我”了。
那时候,晚自习总要利用点时间跑到学校的操坪中间,去望星空,去对照书本上的刚认识的星座图,一一寻找那几颗星星,在脑海里用几条虚线将它们连接起来,狮子座!牧夫座,大熊星座,猎户座,天蝎座......每当勾画出一个星座时,内心的喜悦只有自己独享......
就这么一本还带有wenge烙印的科普书本,却为我打开一个璀璨的星空。一个广袤无垠的新世界。
望星空那时候高考刚刚恢复一年,对于刚读高中的我,两年后的高考似乎没有什么压力一样,只是渴望让自己的眼光能够伸向更远的地方。
我开始大量的阅读课外书籍,别人晚自习刻苦学生争分夺秒,我则和好伙伴偷偷跑出去看刚刚引进的一些的外国电影《简爱》《佐罗》等等,记得《佐罗》是连看了五场!《简爱》好象只在县城放了一天。
看完《简爱》,人开始变得更沉默。用现在流行语形容就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大概是因为从此有了“心上人”了!开始怀疑所有的教科书以及教科书上的爱。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校长在全校大会上痛批无组织无纪律的XX班少数几个学生晚自习逃学去看外国电影。《简爱》?,校长说:听听这都是些什么电影?简爱简爱不就是简单的爱情嘛,中学生小小年纪就去偷看谈情说爱的外国电影!......
这是我和过去的我完全分离的阶段,也是和小学中学所接受的教育绝交的阶段。我开始了一个人内心的默默探寻,默默成长。
直到“成人”以后终于遇到可以敞开心扉心灵导师-----一个来自大不列颠剑桥的留山羊白胡子的老头John Drew!
回过头来看,才发现这么一个问题:我怎么总和老头子成为莫逆之交?
很小的时候,杨老中医就曾经问过我平时喜欢和什么人一起玩耍,我说,都是些小孩。他说了一句:最好能和比你大些的玩耍。
我大概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了。
望星空很多时候,都没忘了仰望星空的习惯。在湘西就不用说了,抬头,四周是起伏的山峦,头顶就是星光熠熠的银河,颗颗星星都异常明亮。
后来,离开故乡,去到高楼林立的他乡居住,看星星就难多了。仰望星空,总把他乡当故乡。
机缘巧合,在我现在生活的粤北这座城市,结识了一群喜欢野外探险的人。
有一次约好了一起去了一个偏僻贫困的石灰岩地区。了解贫困生情况,并且各自资助了一名贫困生。一年也就区区几百元,但却能帮一个孩子完成小学学业,何乐而不为?
那个地方叫五山镇。我初初加入野外生存队伍,没有野外设备,其余的人带上了帐篷、睡袋等等应有俱有的设备。
晚上,帐篷扎在学校的楼顶上。入睡前,大家围坐在一起,点亮了头顶灯,燃上了煤气炉,煮开了热气腾腾的咖啡,打开了带来的好酒“玉冰烧”......
那晚,五山小学的顶楼,头顶的星空绝对一流。
那晚的星空,给我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那种感觉是我初中时每晚跑出自己的课堂,在大操坪上独自凝望时才有的感觉,它竟然回来了!
天蝎座,一个属于自己的星座,多少个夜晚,看着它,凝望着它在天边闪烁,升起又落下......思绪悠长而孤寂。
一时间,竟然有点目眩的感觉!猎户座,仙后座,大熊星座,……久违的感觉!
绝对想不到,那夜星光如此灿烂,而且在这远离尘嚣寂静乡村!也许只有在这样的乡村才有这样的星空?!也许,是因为在城市的石屎森林里只顾埋头走路太久,忘记了抬头看星空的缘故?
当老师很久了,有次读到一本哲学启蒙读物上的一句话:当人抬头凝望星空的时候,哲学就产生了。
当时读到这句话,感动异常。想到原来自己也曾经离哲学这么近,又一下子自己被自己所深深感动。
有人说:人是天外来客留在地球上的后裔。我深信不疑。要不然,为何每当人抬头仰望星空,眼里会有泪?只有凝望故乡才会使你这样啊!不是吗?
茫茫星空,哪颗星星是我的故乡?这是我心中的永恒的追问!
望星空那晚的天,似乎就黑不定,铺垫在大蓝天幕后边的是天之涯海之角处明亮的诱惑……
地上很干净,在城市经历了诸多肮脏污浊之后,只有那块土地上的夜空才配的上叫做干净。
头顶灯,手电灯,煤气灯,星星点点,都亮了起来;咖啡开了,玉冰烧也开了,各种美味佳肴都开了......
在那夜凉如水的星空下,云褪星出,大朵大朵的星花眉眼盛开,像雪花也能认清几个角,像月季也可分出几个瓣,像玫瑰也可闻到一串串的浓香……
看那星空绝对是一种享受,尤其在那样的夜晚,尤其有那样的人围在身边,尤其有那么香浓的咖啡弥漫......
享受但并不疲软,白天的劳累似乎烟消云散,有几根哲学的鱼骨横亘其间,人生啊,时光啊,这些白天课堂、电视、书本里不绝于耳的词汇,在这样的星空下,都显得轻薄俗滥。
城市的星空多么不值一提啊。乌乌嘟嘟,鬼鬼祟祟。唯独那夜的星空,令人渴望!
有朋友后来在俱乐部的网站发帖,回想起那个夜晚,感谢我教他认识星空。其实,我和他一样,该感谢带给我这片星空的人!而且在这片星空下安然卧睡的人!
第二天晚上,星空将上演“木星合月”天象,城市里的哪个角落能够观察到这人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景呢?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只是这些星星依然熠熠生辉,而这片星光下的故人,如今安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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