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回忆，是因为回忆是我们审视自己生活的过滤器。回忆模糊不清，就给自我欺骗提供了机会。作为一个作家，我更关心的是人们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实际发生了什么。 ——黑石一雄
对于战后长崎的回忆，就如同远山淡影般，亦真亦幻
第一人称的叙述，片段式的回忆，而回忆中那对母女，最后究竟是怎样的结局？
正如主人公悦子所想，“回忆，我发现，可能不是可靠的东西”。第一人称的叙述迷惑了读者，片段式的回忆造成了留白，文末“那天景子很高兴，我们坐了缆车”揭示了回忆中佐知子与万里子这对母女，实际上就是悦子和景子母女关系的映射。
在战后的长崎，饱经磨难的人们渴望安定与新生。城市虽然开始重建，高楼拔地而起，但社会仍不安定——儿童谋杀案肆起，弄得人心惶惶。始终走不出战乱的阴影与心魔的佐知子，希望到异国寻求未来，“我知道我们可能永远见不到美国，也知道即便见到了，有多少困难等着我们，但在那里我们会有无限可能，而不是在空房间里慢慢变老”。性格孤僻、没有朋友的万里子更是战争的牺牲品，她目睹过自杀，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恐惧，不再信任大人。
“我是个母亲，我必须先考虑我女儿”“万里子在美国会过得很好的......那里更适合孩子成长。在哪里她的机会更多，在美国女人的生活要好得多”，母亲佐知子反复强调去美国是为了女儿好，但是却常将万里子撇在家中，最后甚至为去美国食言——杀死了万里子最爱的小猫；“我离开日本的动机是正当的，而且我知道我时刻把景子的利益放在心上”“我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这里不会幸福的”悦子心里深知导致景子自杀悲剧的根源在日本，女儿自杀让悦子怀疑自己选择离开日本的正确性。无疑，两位母亲开始考虑的更符合自身利益，而不是女儿的。
“我保证，你要是不喜欢那里，我们就马上回来”文末悦子和万里子在桥头的对话，是叙述者变成当事人真实回忆，是悦子对景子去别国前的保证，但显然悦子没有履行自己的保证。文中没有交代景子自杀为何自杀，悦子为何离开日本来到英国，而佐知子和万里子的故事填补了留白，我们也有理由质疑回忆中悦子尽本分的传统日本妻子形象的真实性。或许是因为在长崎的日子过于不堪，或许是想到曾经自己对待景子方式的自责，悦子在回忆中逃避了事实，但她即便是无意逃避事实也逃不了内心愧疚，万里子和景子终究是交织在一起。
“你好像很喜欢假装景子还活着。”文中悦子的回答是“我不想骗人”，但我想再补上一句，“我只是没准备好接受这个事实”。
附上一些摘抄：
1.如今我并不怀疑那时和我住在同一区的女人里有的也受了很多苦，也充满了痛苦、可怕的回忆，但是看着他们每天围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忙得团团转，那时的我很难相信——她们的生活也经历了战争的不幸和噩梦。我从来不想显得不友好，可是大概我也从来没有刻意努力显得友好。因为那时我还是想独自一人、不被打扰。
2.纪律，忠诚，从前是这些东西把日本人团结在一起。人们都有一种责任感，对自己的家庭，对上级，对国家！。可是现在人们不讲这些了，而是讲什么民主。当一个人想自私自利时，想丢掉责任时，就说民主。
3.人重要的不是年龄，而是经历。有的人活到100岁也没经历过什么事。
4.下棋就是不停地贯彻战略，就是敌人破坏了你的计划也不放弃，而是马上想出另一个战略。胜负并不是在王被将时决定的。当棋手放弃运用任何战略时，胜负已经定局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