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感情除了初二那年我偷偷谈的一场二十天左右的恋爱,二十年来最熟知的 就只有亲情了 。我曾在学生时代写过很多承载对家人的思念的文章,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封未写完的写给弟弟信。
“我好久没回家了,你很开心吧。终于可以一个人霸占全部零食和电视遥控器了”这是那封信的开头。我记得当时在读高三,那次学校临时通知要连续上一个月课,我本身就是住宿,平时半个月回一次就够我煎熬了,一个月,我简直要疯。
果不其然,在第三个星期的周日,我真的抑制不住情绪了。本来学校给了我们一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全校沸腾 。离得近的人都回家了,像我们这种离得远的大多数人都会约上仨俩好友出去玩。可那天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等着所有人都走了,竟鬼斧神差的拿出了一个本子,然后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在本子上不自觉写下了几个字-----我亲爱的弟弟。
弟弟比我小三岁,是我孤独童年唯一的玩伴,村里跟我同龄的人不多,只有一个顽劣的男生,我小时候十分内向,一向不喜欢他。当弟弟出生后我其实是庆幸的,因为终于有了一个“玩具”。是的,在那时候我心里只是感觉爸妈不知道从哪里给我带来了一个“玩具”。
我十分喜欢这个玩具,于是我给他穿上我最爱的小裙子,别上我的蝴蝶发夹甚至我还把那瓶只舍得给自己用的草莓色指甲油拿了出来,但是妈妈不让我给他涂,好纳闷,不过妈妈不让就不涂了吧,我从小就很听话。
后来我上了学前班,学会了唱儿歌,还学会了拼音和汉字,也交了很多好朋友,她们带我知道了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跳皮筋,扔沙包----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我的“专属玩具”。我热衷于教弟弟这些新鲜玩意,每天放学我就跑回家,向弟弟一半炫耀一半教学的展示我的这些新鲜收获,不过他好傻,总是分不清6和9,每次打牌都得把这俩数字拿出去。
不知不觉地,我上了四年级,他也终于从幼儿园毕业了,伴随我的不再是一个玩具而是一个“小尾巴”。我感觉这个玩具再也不好玩了,我需要等他放学,帮他拿书包,甚至还要在他走不动路时背他,要知道那条路我自己走都要三十几分钟,,况且我当时也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姑娘。。
那天是周五,照惯例我那天不用等他,因为放学后我会先去朋友家写完周末作业再回家,他会跟邻居家弟弟一起回去。一周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周五了。没有了“小尾巴”缠着我,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美丽的,白云在像我招手,花儿在像我微笑,空气中的尘粒跳动的旋律都变得欢快。
“你弟弟在后面跟人打架呢,你赶紧去看看吧”跟我弟弟同级的一个小男生说。
我扭头就往回跑,远远就看到有两个男孩扭打在一起。那个男生比我弟弟要高一个头, 他双手抓住弟弟肩膀,往后一推,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他压在弟弟身上,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弟弟。我看到弟弟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血管绷得老大,眼睛里虽噙着泪却丝毫没有怯弱。 我跑过去,一把拉开那个高个子男生。“有事没,他伤着你没”我把弟弟从地上拉起来。
我认得这个男生,是一个村的,比我小一岁。自小就偏胖,身形比同龄人都强壮不少,要是平时我肯定不会主动招惹他。
“你凭什么打我弟”我满腔怒火,我从小不爱说话,更不会这样大声的质问一个人。他可能也被吓到了。
“他跟我们打弹珠 ,赢了就想走”那男生也一脸不服气,但是看得出他眼神里的闪躲。
“输了是你们自己笨,怪什么别人”我带着弟弟就准备走,那个男生见状小跑几步截住我。他力气很大,一下把我推到了旁边的空地里。看得出来这个男生真的生气了,我有点害怕,但是我知道打架时气势不能输。随手抄起一根树藤就对他甩了过去,应该是挺疼的,因为那树藤还很重,应该是前两天刚砍得那棵树留下的,湿气还很重。我一看打了之后他哭了,就往前走两步,抬手准备再打他,他显然是怕了,指着我说:你给我等着。然后转身,愤愤地走了。围观的人见状也赶着回家了。
等人群散了,我瘫坐在地上,刚刚隐藏的害怕现在表露无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过了好半天才拉着弟弟回家,心里满是对他的怨恨:“你怎么那么没用,成天给我惹事”。
说真的,弟弟出生以前我是一个十分胆小的人, 从来不会主动跟人交流,更别说像今天这样的打架了。想着刚刚那个男生仇恨我的眼神,再想想这个烦人又多事的弟弟,原本已经风干的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弟弟好像叫了我几声,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应他。然后就感觉到有个小手尝试着触碰我的手,几次试探后,见我没有拒绝就慢慢把四个手指都塞进我的手心,那一刻,我感觉到的是一个世界的温暖。
我停下来,看着他傻傻的脸,竟然没有了一丝怒火,“你还能走的动不能,用不用我背你”。他还真的是个没心肺的“呵呵,你背我,姐姐”。我像往常一样蹲下去,他也像往常一样跳到我背上,我双手撑了下地,起身,回家。他从背后探出两只手,在我脸上乱摸“姐姐,我帮你擦擦泪”。“姐姐,我再也不跟人打架了”,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觉得鼻头很酸,心里很暖。“姐姐,你的泪怎么越擦越多呀”“姐姐,我以后会保护你”“姐姐,我回去把赢得弹珠分给你”“姐姐~”。
“你们俩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弟又在路上不走了是不是?”“怎么又背着回来啦,你怎么回事,又让你姐背你。”妈妈早就见惯了我们俩这样,丝毫不会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把弟弟放下来,就跑到了饭桌边,抱着一碗稀饭大口往嘴里吸溜,弟弟也跟过来学着我的样子吃起饭来。爸爸看着我俩的样子,只是同妈妈打趣说我俩像极了两头抢食的小猪。屋子里,笑声回荡。
十几年后,路依旧很长。这次,曾经需要撑地才能起身的姐姐,趴在了那个曾经没心肺的弟弟背上。他蹲下,她跳上背,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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