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发
【本文是“第六章 当代青少年问题”之“三”的摘录。文题是笔者的标注】
个人与集体需要同一性的一个重要元素，就是要成为特殊的一类——这一切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假种。“假”意味着虚伪，也可能表明我正努力强调背离一切神话了的事实。应当明白，人是一种说谎的动物，正是因为他设法想成为唯一真实的动物，无论歪曲和纠正都是他言语和观念上的装备。为了有坚实的价值，他必须把它们绝对化；为了要有风格，他必须相信自己是宇宙的主宰。每一部落或民族，文化或宗教，为了上帝规定的唯一独特性而创造的历史和道德标准达到了某一程度，则不论他们的其他是什么或完成了什么，他们的假种也就达到了那种程度。另一方面，人在他的文化同一性和文明完善的最伟大的时刻中也发现了一种短暂的满足，每一次这种同一性和完善的传统都可以显示出人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他能在同时成为一切。我们自己时代的乌托邦预言，人将成为一个世界内的物种，用一种普遍的技术同一性去代替分裂了他的幻想的虚假同一性，用一种国际伦理学去代替一切迷信的、压抑和压制的道德体系。与此同时，意识形态体系力求表明不仅能够提供实际的道德，而且也能提供对那个未来世界最普遍信仰的政治道德和私人道德，而普遍信仰首先意味着要在青少年眼中看来是可信赖的。
——说人是假种，是指其可发展性，其本性只是一种发展的力量，而不是固定的特质。但是为了集体同一性，需要普遍的技术、国际伦理学和意识形态（普遍信仰）。
在青年期，自我力量来自个人与集体的相互确认，社会要承认年轻的个人是新生能量的负荷者，而被如此承认了的个人要承认社会是一个活跃的过程，它鼓舞忠诚并接受忠诚，保持忠顺并吸引忠顺，要求信任也尊重信任。因此，让我们回到驱力状态和有训练的能量、不合理性和勇敢才能的结合根源来吧，这种结构是生命周期讨论得最多却又最令人迷惑的现象。我们必须始终同意，迷惑是这一现象的实质。因为人格统一必须统一得无与伦比，而每一新世代的功能作用却无法预言完成它的功能。
——人格需要统一，社会却不能提供这不确定的任务。因为人在发展（进化），人内在的驱力超出理性，这是导致同一性混乱的根本。
在新能量的三个源泉中，身体的生长是最容易测量和系统训练的，虽然它对攻击性内驱力的作用很少为人理解——除非在真正有意义的活动中，使用体力时的任何阻碍产生一种克制的愤怒，从而引起破坏或自我破坏，这一点则似乎可以肯定。青年人的理解和认知能力可以进行实验研究，并可有计划的应用于学徒期和学习，但是它们与有关意识形态的想象之间的关系却较少为人所知。最后，长期延缓的性器官成熟是未知能量的一种来源，但也是一种伴随有内部挫折的驱力状态。
——也许可以归纳为两类，生理的生长和认知的发展，都会产生一种根源性驱力。
……不管各种文化中婚前性生活的部分满足和部分禁欲的特点如何，自我发展总是利用青年期的心理性欲的力量去增强一种风格感和同一性。人绝不是牲畜：即使社会促进了两性的性器官接近，它也是以某种风格的方式进行的。另一方面，从生物学方面讲，性的活动是繁殖活动。在任何性的情境中，总有一种心理生物学方面的不满足，这种不满足对于繁殖的完善与关怀终究是不利的。在某一时期和某种情况下，为了同一性的完成能为健康人所容忍，正如部分禁欲能被接受一样。
——人绝不是牲畜，这指出人的文化性或者说内在的风格性，为了同一性的建立，可以忍受身体的成熟带来的压力。
青少年不满足的追寻及其精力充沛的最普遍的表现是对运动的渴求。它表现在一般性的“忙个不停”“拼命追赶某些东西”或是“到处乱跑”上，也表现在精力充沛的工作、全神贯注的运动、疯狂的跳舞、到处漫游以及胡乱使用飞跑的动物和机器等方面。它还表现在参加当时的运动（不论是地方骚乱的造反或是重大意识形态的示威和战斗），仅仅只由于他们有感到“被运动”和感到是把某些事物推向公开未来的需要。很明显，各种社会团体提供许多意识形态前景和生动活泼的运动（跳舞、游戏、游行、示威、骚乱）等仪式化的联合，其目的就是要拴住青少年为他们的历史目标服务。如果社会在这方面失败了，这些模式就会以小集团的形式联合来进行严肃的运动、善意的愚弄、残忍的恶作剧和违法斗殴等等。生命周期中没有任何其他阶段是把发现一个人自己的希望和失掉自己的威胁如此紧密的联合的。
——如果说失掉自己是自我的保全，人出生以来就有这种原始的力量，青年期则发展跟强烈的向社会发展的力量，二者这同一性的调和下发展着。教育上，要注意满足青少年的这种“运动”需要，不要过分限制，否则就会变态发展，所谓宜导不宜堵。
与运动相关，我们必须叙述两件工业上的伟大进步：动力机车和电影。……给与那些酷爱运动者以一种紧张而生动的令人陶醉的幻觉。
——生命总需要投注。机车和电影是非常好的工具，虽然这是无意识进行的。
一种同时被内在的冲动和机械的不停息跳动所压倒的危险感，在部分青年时期可以得到部分的平衡。这一时期可以主动处理技术上的发展，并设法学会使之与发明的单纯性、生产的改进以及对机器的照管统一起来，由此而使青年的才能得到新的、无止境的运用。如果青年在这种技术上体验到被剥夺了，它就会以一种紊乱的行为爆发出来，如果缺乏这种才能，在技术学与非技术才能达到某种一致之前，就会感到与时代疏远了。
——青年期是最好的学习期，只要感兴趣，就会全力的投入。
十多岁青少年的认知才能的发展，给他们的任务增添了一个有力的工具。即皮亚杰所言的“形式运算”。……这种认知的定向完成的不是反对而是补充年轻人发展同一感的需要，因为在一切可能的和可以想象得到的关系中，他必须对个人的、职业的、性别的和意识形态等方面所承担的义务作出越来越狭窄的选择。
——形式运算把青年人带到更远，也让年轻人更加专注于具体的事物并深入进去，这也是同一性的要求，从纷乱走向稳定。
多变和忠诚此时又两极分化了。它们使对方互有意义并保持活力。没有多变感，忠诚就会变成一种窘困和烦恼。没有忠诚感，多变就成了空虚的相对性。
——多变保持灵活，忠诚指向专一。如是才让生命稳住，从而展开真正的富有创造的生活。
（《同一性：青少年与危机》读书笔记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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