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依然记得初次遇见许多那天
她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裙边还绣着小蝴蝶,被风一吹仿佛要飞起来似的。
他这一生犹如浮萍,无依无靠,被人轻视,也被人踩在脚下。
许多是第一个,待他以平等真诚,暖他以炙热纯情。
他喜欢许多,他默念了很多次“陈萍萍喜欢许多”
可是他不敢告之他人,只是藏于心底。
许多是个明媚的小姑娘,他的爱微不足道,也肮脏不堪,何必去增添闲言碎语,扰她心绪呢?
可偏偏那天,许多拦住了他,说她早已心悦于他。
他背在背后的手攥成了拳头,掌心里全都是汗。
天晓得他有多激动。
陈萍萍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他强装着镇定,他怕眼前都是一场梦。
他掐了下手心的肉,是疼的。
“此话当真?”他试探性的问出了口。
若是真,他陈萍萍从今以后唯许多一人,生死不离。
若是假,他不过一笑淡之,谁叫动心的人是他呢?
他不太敢看小姑娘的神情,干脆垂下眼睑。发鬓处渗出了汗。
可他没有想到,许多的回应是一个吻。
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吻。
陈萍萍在后来没有许多的时刻,是凭这一点甜头撑了下来。
陈萍萍其实不想卷入朝堂之争,他知道这一趟浑水,踏进去了,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
以前他孤身一人倒不在意,只是如今,他有了依靠。
李庆承诺他,只要他助他称帝,允他偏安一隅做个富贵闲人,从此朝堂之事于他再无瓜葛。
他想,山水田园的生活未免过于冷清,他的小姑娘还是喜欢热闹的。不如就在某个小城当个员外,富足的过完余生。
陈萍萍答应了。
万事总不会尽数如人意。
陈萍萍千里奔袭捉拿肖恩,最终以一双腿的代价生擒了肖恩。
他醒来时已预料到了结局,只是他不敢去想,许多见到他这副模样会如何。
以前他是奴才,尚且与常人不可比。
如今他是不全之身,又怎么配得上与她在一起。
陈萍萍借口躲在鉴查院,不敢去见许多。哪怕许多堵在门口,也终究没有迈出那扇门。
他问影子,“她走了吗?”
“夫人走了,只不过是哭着走的”
他又让她掉眼泪了,上一次掉眼泪还是他递给她和离书那次。
他实在不是良人,总惹的她哭。
许多还是闯进来了,影子不是五竹的对手,自然拦不住她。
小姑娘看见陈萍萍那一刻,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掉。扑进陈萍萍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你疼不疼啊?他们怎么没保护好你啊?”许多哭完,又将手放到他的腿上,“你也别难过,下半辈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只是,和离你也不要想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甩了我。”许多坚定的说道。
陈萍萍眼中氤氲着眼泪,他垂下眼睑,一颗泪水滴落在许多手上。
“我只是担心,会拖累你”
天下人人闻之丧胆的暗夜之王,此时脆弱的像一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子。
许多为陈萍萍量身定做了轮椅,并且在扶手处安装了手枪。
她总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刻,手枪总能在关键时候护他安全。
许多在做轮椅时也揉进去了自己的小心思,她在扶手下面刻上了她和陈萍萍的名字
【萍*多】
陈萍萍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鉴查院,许多见状,便也把家搬了进去。
很多时候,陈萍萍在一边查阅文卷,许多在一边乐呵呵的看话本。
阳光从缝隙里洒下来,刚好落在许多的身上。她的发丝也染上几分金色余辉,陈萍萍就这么看着她,眼里是说不尽的柔和。
许多死了,死在庆历十四年冬。
那年他被派往儋州处置贪污官吏,走之前,他还对许多说除夕那天他一定回来。
他是回来了,许多却不在了。
叶轻眉怀上了庆帝的孩子,皇后对其起了杀心。
许多自始至终守在叶轻眉身边,为了以绝后患,自然是一并铲除。
太平别院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若不是空气中还夹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常人只道是走水。
陈萍萍当即马踏京都,血洗皇城,将皇后一脉铲除殆尽。
他在太平别院门前沉默良久,走时派人围封太平别院,若有擅闯者,杀无赦。
陈萍萍回到鉴查院,一切如常。只是贵妃榻上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原来没有许多,他的世界如此冷清。
他的手突然摸到一串奇怪的凸起,他再仔细摸了摸,原来是许多刻下的他二人的名字。
陈萍萍的身影背对着阳光,泪水夺眶而出,砸在轮椅的把手上,四散开成一小点的泪珠。
陈萍萍没有想过会再次遇见许多,还是在他将死之时。
他都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他轻轻伸手摸了摸许多的脸庞。
“我怎么又看见你了,你怎么又到我梦里来了……”
“陈萍萍,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
许多泪如雨下,紧握着陈萍萍的手。
许多到底是神庙的人,庆帝不敢动她。他也拦不住许多带走陈萍萍。
许多最终带着陈萍萍回到了儋州,儋州是陈萍萍的家乡,他会喜欢的。
最后啊,陈萍萍和许多在儋州住了下来。他们时常一起去看港口的航船,猜着每一艘船去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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