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警的,宋依依突然陷入一种提线木偶一般的状态:工作时一声不响,领导分派了任务,她默默去完成,完成后就两眼空空的望着窗外神游天外;午饭时,同事喊她一起吃饭,她便跟着去,嚼蜡一般吃着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快餐,而若同事不喊她呢,她便又呆呆看着窗外,连饭也想不起吃;下班后,她一声不吭地收拾文件,低声打个招呼,便老牛慢步一样,一个人慢慢在夕阳的余晖中,任影子拉的长长的走去了。
朋友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切询问,她却呆呆的,似乎那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她却突然地听不懂了;又或者,她只看到了朋友的嘴唇在一张一合,而那嘴唇张合之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更也许,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朋友没有来过,更没有对她有过开口说话。
于她而言,不论何时何地,天地都是灰蒙蒙一片:大树、花草、大人、孩童、门店、霓虹灯……全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但她似乎并未发觉这一点,仍如常一般两点一线的过着生活——只不过背上多了两根提线一般——而那提线,却是掌握在“惯性”的手中。
虽则这世界变得灰白,但却还是有声音的。然而即使有声音,对宋依依而言,也不过是只有两个声音罢了:一个是专门为他而设的来电铃声,一个是其他所有一切声音——她称之为杂声。
已经月余了。那专门为他而设的来电铃声,一次也没有想起过。于是,于宋依依而言,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音乐已经彻底死去了,留下的,只不过是一片嘈杂与空洞——整个世界在嘈杂中显得越发寂寞,如同寒冬腊月一场大雪过后,绝无人际的千山之中的空旷与寂寞。
是了。也就是从那悦耳动听的来电铃声最后一次响起几分钟之后,在那一通简短的事关分手的通话之后,这世界就不再是五颜六色,而是变得灰蒙蒙一片了。
宋依依麻木的低头,无意识的伸手按住一阵阵剧烈抽痛的胸口——她似乎隐约透视到,这要不得的回忆,已经毫不留情地在她心上冷冷地挖出一个洞来。她久久注目,却只见那伤口越来越大,流出的血却不是鲜红色,而是灰色的。
她木然打开手机,久久注目那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11位数字的电话号码,曾经因联系了他,每一个数字都显得比别的数字更可亲可爱;曾经的微信聊天记录上,每一个方方正正的文字,每一个都比世界上所有的字更美妙可爱。然而现在,这曾经美好的一切,也都成为一片灰蒙蒙的了。
她透过窗,望向外面灰蒙蒙的世界,听着室外的嘈杂与繁琐,心中酸涩,严重酸涩,却没有眼泪再流出来。
也许,流不出眼泪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罢。她嘴唇张合之间,似乎想说出这一句,但嗫嚅了两下,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