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娘的日子（二）

一觉醒来，泪水又沾湿枕头，我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妻子紧紧的攥着我的手，劝慰我。自从母亲去世，经常失眠睡不好。嫂子劝妻子，他二叔心细，心事重，你多说说他，让他多吃饭。可我老是放不下，最近老觉得母亲就在身边，只是我看不到她的影子。

歌里说，常回家看看，可我回到家，已经没有有了娘的身影。

娘，我又想您了！

回家就是陪娘的。与其说陪娘，不如说是娘陪我。娘跟我说说话，聊聊家长里短，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还说些劝勉的话，告诉我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越来越好，手中还娴熟的捏着我爱吃的饺子。看起来那么滋润。

过去我熟悉的带着母亲味道的白菜水饺，手擀面条，还有那掺了芝麻烙的喷香的大饼，我再也享受不到了。

娘，这个春节您去了哪里？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了。

娘在病床上是坚强的。这也是我陪娘的最后的日子，又是那么的短暂。

娘，过去都是您给我洗澡，我给你洗洗脚吧！可是母亲不依，轻轻地摇头。医生说要经常给老人翻身，揉揉腿，防止得褥疮和腿栓。

我端来温热的水，用烫好的毛巾给母亲擦拭着后背。起初母亲不肯，尽管不会说话，意识是清醒的，可能是男孩子害羞，牢牢地抓住被子不让我动。我拉了帘子，略微挡一下，母亲才肯做。母亲瘦的不得了，弱小的身子皮包骨头，这是我没有看到的，更没有想到的。我吃惊，我更羞愧。母亲就用这么羸弱的身体支撑着生活，支撑着这个家，没有一丝抱怨，没有一丝奢望，仅有的只是感念。顿时，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落落下来。

我轻轻的小心的为母亲擦完后背，掖好被子，来到母亲的脚跟，把母亲的脚挪出来。那是一双怎样的脚啊！厚厚的老茧，皴裂的老皮。母亲一辈子都没有停下自己勤劳的脚步，我惊叹！

我用打湿的毛巾，亲润着母亲的脚，然后学着护士的技法，揉捏着，轻敲着……偶尔望一下母亲，母亲似乎很享受，然后眼角流出了眼泪，我一下吓懵了：娘，弄痛你了？

其实那是母亲感动的泪水，我为母亲做得太少了，以至于母亲……我自责。我强忍眼泪，一遍又一遍为母亲擦拭着脚。说是给母亲，不如说是为自己的不孝赎罪。我对母亲了解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