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中,我终于接受了自己只是个平庸的姑娘这件事。
我将曾经的那些奖状收起来,也把曾经那个光彩照人的自己连同影子埋葬,藏起了所有的骄傲,躲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些被老师宠爱着的优等生,仰仗着他们的光芒。
《我的少女时代》开头的那句话说中了很多人的心声吧:这世上的少女大概分两种,一种是受男生欢迎的漂亮女生,另一种是不漂亮的。
同样,这世界上的学生大概分两种,一种是受老师喜欢的优等生,另一种是其他学生。似乎老师眼里的温柔总是留给优等生的。一个班级七十多个人,而一个老师要教两个班,平庸的我也心甘情愿地躲在离老师视线最远的地方,不指望老师的关心,也从不去给老师添乱,我甚至都不确定,老师是否记住了我的名字。甘于平凡,大约就是那时的我吧。
所以当高二那年的数学老师只在卷子上写了那句“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那句话时,我欣喜若狂。
高二刚开学,一向数学不好的我学不下去数学,每天上课下课浑浑噩噩,布置的作业也都应付了事,那时我的状态真的就是得过且过吧。可终于由一场月考敲醒。考场上我如坐针毡,等待着结束考试的那声哨响,以往不够用的考试时间这一次竟然变得如此漫长。也是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我暗暗发誓要好好学数学,这种度日如年的考试我再也不会去经历。那之后,占据了我大部分上课下课时间的只有数学题,基础差,我就一点一点地啃,老师发下来的学案一遍又一遍,我埋着头,一点一点地往前爬。在学案上看到那些鼓励的话的前一秒,我都觉得老师记不住我的名字。说实话,那之后,一次次发下来的学案上都写着一两句鼓励我努力的话。在当时那段黑暗的时光里,这些话也都在指引着我努力前行。我甚至能听得到自己在这条路上缓慢而稳重的脚步声。而努力的结果也是明显的,从上一次月考数学成绩倒数第一到后来期中考试数学成绩的第一。有一天在跟同学讨论题的时候,一个姑娘突然就问了句“你数学现在怎么这么好了?”我笑了笑,没说话。我不知道是因为数学老师,还是因为考场上的如坐针毡。
我也经常在想,为什么她要帮我,帮一个毫无优点,藏到人群里都找不到的学生。我甚至想了无数种小说的构成元素:或许是她看到了人群中的我,跟曾经的她相似,艰难地在人群中行走着,所以想要拉我一把。这个美好的构想我一直保持着,直到后来分班她不再教我,我依旧怀念感激她。我在日记里写了对她的思念,对她的感激,也憧憬着她也在想念着我,那个跟年少时的她很像的姑娘。
有一天我跟我妈聊起来了大学的事,又扯到了高中,我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月考数学成绩四十多分,后来期中又考了一百三十多分的那次。
“嗯。”她没有看我,继续干着手中的活。
“当时数学老师就一直鼓励,在卷子上写了那些鼓励的话,然后我就更有动力去学数学了。”我提起这件事仍是一脸骄傲。
“你知道为啥人家对你这么好?”母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爸请人家吃饭了。你爸怕你不乐意,还特地让我瞒着你。你以为人家为啥对你那么好?”
我把想说的那些故事构想又咽了回去,一时间,哑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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