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刻泪珠,陈旧而迷糊。
天就快亮了,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了下去,天是森冷的蟹壳青,天底下黑漆漆的只有些矮楼房。因此一望望的很远,地平线上的晓色,一层绿,一层黄,又一层红,如同切开的西瓜——是太阳要上来了。
她睁着眼直勾勾地朝前望着,耳朵上的实心小金坠子像两只铜钉把她钉在门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
这些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锁,可是连金子的边都啃不到。
酸梅汤沿着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迟迟的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真长,这寂寂的一刹那。
七巧天生着一副高爽的喉咙,现在因为苍老了些,不那么尖了。可是扃扃的依旧四面刮得让人疼痛,像剃刀片。这两句话说响不响,说轻也不轻,人从里的新娘子的脸与胸震了一震——多半是龙凤烛的火光的跳动。
隔着玻璃窗望出去,影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一搭黑一搭白,像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一点,一点,月亮缓缓地从云里出来了,黑云底下透出一线炯的光,是面具底下的眼睛,天是无底洞的深青色。
隔着半透明的蓝绸伞,千万粒闪着光,像一天的星。
长安带了点星光下的乱梦回家来,人变得异常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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