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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稚嫩的童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响起，一个小女孩捧着一本图画书，竭力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电视机开了整整一天，从晨间快讯放到新闻联播，从广告放到春晚，里面的人们笑得灿烂而刺眼。她暗自在心里默念：我以后才不要这样笑呢！
她时不时瞟瞟家门，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自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那扇门好像永远都不会被打开了。
“只要我听话，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的。”她把这句话奉为真理，想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想听到敲门的声音，想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哪怕这个“真理”让她在失望中度过每一个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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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组建了各自的家庭，莫知雁识趣地对他们退避三舍，自己租了间小公寓，自己下厨做一日三餐，自己把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不跟人亲近。在前二十年里，莫知雁一直是一只离群索居的大雁。
悠长的暑假过去，莫知雁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这所离公寓不远的学校。
行李箱重得有些出乎意料，她停下蹒跚的脚步，眼前的楼梯让她望而却步。身边行人如织，大多是些青春靓丽的鲜活面孔，却没有人愿意过来搭把手。
莫知雁对别人的视而不见习以为常，她舒展了一下筋骨，准备“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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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抓住了行李箱的手柄。莫知雁站在阶梯上，下意识想去拦，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小麦色的脸庞，两人几乎贴着鼻尖，近得有些过分了。
莫知雁像是触电一般避开他，语气中不无戒备：“你是谁？”
“季海北。你呢？”那个男孩大方地笑笑，声音很是清朗。
“莫知雁。”她淡淡地回答道。
“这楼梯太陡，我帮你吧。”他很是热心。
“你要多少钱？”莫知雁不想欠人情。
“啊？”似乎是觉得莫知雁的问题太过莫名其妙，季海北话里有些轻佻：“那就十一位数，可以吗？”
“什么？”莫知雁讶异于他的信口开河，也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我自己来吧。”
“哈哈，我说的是你的手机号码，这十一位数可以留给我吗？”季海北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套路男。莫知雁默默帮他贴上了标签。
“不可以。”似乎是觉得这样有些无礼，莫知雁又补了一句：“抱歉。”
季海北也不恼，任她拖着行李箱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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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海北的纠缠按着一日三餐的节奏跟着她，也没有过火之处，反而让莫知雁无可奈何。日复一日，他竟成了学校里她最熟悉的人。
这天傍晚，莫知雁应约来到观海长廊。海风吹得她心乱，可眼前这个人让她更乱。季海北一手拿花，一手拿琴，眼里异样的光彩朝着她索求。
莫知雁把视线移到海平面上。头突然疼得厉害，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季海北走过来拉着她坐下，把花塞到她怀里，开始自顾自地弹吉他，是张国荣的《风继续吹》，也是她最爱的歌。
一曲终了，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喜欢凑热闹，她这个主人公却无所适从。
莫知雁如坐针毡，只好拽着季海北走开。
“你先别说话。如果你想跟我告白，我会拒绝你；如果你是要说其他事情，更没必要。”莫知雁掩着口鼻，眉头紧皱。
“为什么？”季海北心里纳闷，还没告白就被拒绝了？
“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会拒绝你。”
“为什么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谢谢你的花，但它值得更适合你的人。”
莫知雁用三句话强硬地划清了楚河汉界。她把花递回去，吸了吸鼻子，“而且我对花粉过敏。”
季海北把花背到身后，不知是怕她过敏，还是掩饰自己的尴尬。莫知雁见他这样窘迫，心下愧疚，转身欲走，却被他拉住了。
“等等，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季海北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离，期待着一个答案。
“可以。”莫知雁依然淡漠，但不像是在应付他。
回到家里，莫知雁想着他出神。即使被这么难堪地拒绝，季海北没有垂头丧气，也没有破口大骂，倒是跟以前那些愣头青不太一样。既然他没有越矩的可能，也没有疏远她的意思，当作朋友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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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寒假伴着南方冬季的冷风过去，季海北回了北方老家过年，莫知雁一个人窝在家里，不想看闹哄哄的春晚，也没什么胃口吃年夜饭。她躺在床上听歌，耳机里张国荣优雅的嗓音把被窝都烘暖了。
莫知雁心念一动，翻看着季海北发给她的照片：他躺在雪地上，笑脸占据了大半个屏幕。莫知雁也忍不住跟着笑，随即又落寞起来。
她恍然发现，手机通讯录里唯一能联系的人竟然是季海北。
而这个人，正和她隔着千山万水。
她突然觉得心下烦躁，索性坐了起来，抱着膝盖发呆。
“咚咚咚……”飘飞的思绪被敲门声扯了回来，莫知雁叹了一口气，赤着脚下床。
她扒在猫眼那看了一眼，门外的人竟是季海北。
莫知雁迟疑着打开门，季海北站在门外看着她笑，背后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一身风尘仆仆。
她想问很多问题，但一下子积压过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原地踏步，还是那个把自己困在房间的小女孩。曾经满心希冀打开的门，被季海北推开了。
“新年快乐，知雁。”季海北见她愣着，展颜一笑，“不欢迎我吗？”
“……”莫知雁鼻子一酸，张开双臂，直接抱住了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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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还有一袋，胶囊还有一粒，故事还有一半。请移步辻绫的下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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