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爱打盹的狮小妹
又是清明了,爸妈每年都要回老家访亲会友上坟祭扫。无奈,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身体一年比一年弱,去年本定下说今年不再回去了,可老家的叔叔打电话来说,借住了我家房子的婶子不想再住,儿女们和她的关系已经和睦,这样,我家的房就空了。爸妈想着房里没有人气,又是老房,久不修缮,没过几场雨没准就塌了,虽然不回去住,回村去几天也是住在同村的叔叔家,可是,看着自家的房竖在那里,心里就觉得稳当踏实。于是,我和老公又一起送了老两口回去,让他们了却心愿。
房子还是我们出来前一年刚刚修盖好的,那是八十年代初,半土坯半砖瓦的。现在的房子都是薄砖盖的,太阳一晒就透,冬天冷夏天热,我们家的土坯能隔冷隔热,借住的婶子说她爱住。
我去年回老家的时候,隔着矮矮的院墙拍过两张照片,印象里的模样完全不见了。高高的山墙,院子里两棵石榴树,三颗枣树,还有十几棵大杨树,长长的院子,门口有人敲门,得奔了出去生怕门口的访客久等。
可如今,新农村建设规划,一条主路直接把我家院子拦腰折断,家门口的大臭椿树,是爸爸的爷爷种下的,已经三人合抱粗了,直接规划了出去,反正也要伐掉,索性卖了几个钱,让别人要了去。现在的院墙是凑活着垒砌了半人高的碎砖,门也变成了简陋的木头捆绑的栅栏门。看着心酸不已,却又无法再恢复。本想投点钱,再修缮一下的,可是,听说,过两年这边的整个村庄因为城镇化,也要搬迁上楼了。我家户口都已经迁出,最多给几个钱补偿算。也有贪图多补偿点的邻居,一直想买了房去,我爸妈死活不干,非要看着自家的房屋拆迁那一天。
就在这两天,我打电话回去,爸妈说订好的彩钢板房顶已经盖好,想着再弄个铁门。我不禁哑然失笑。半人高的院墙,搬个椅子就能进到院子里,何苦再花那钱。妈妈说还让那家的婶子给帮忙看着,,虽然不住了,院子里放个车啊,屋里放个东西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这样,警醒着点,也不算把房子撂了荒。
想想,村南边一公里就是工业区,叔叔家的哥哥在那里开了个化工厂,即使一个挺大的厂子也不设排污净化设备,排污管子直接通到地下,村里的地下水就这样被不止一个这样的化工厂就污染了。年产量多少,排污量跟着走,细思极恐,这是断子绝孙的事情。每次回家,我都嘱咐着别多待,空气污染水污染的。
村里的水前几年是不花钱的,猜想可能是当村的井水。今年回去,说水花钱了,2块钱一方,也就是十几里外的水源,细想也差不了多少,旁边的漳文新河都是山东省的排污河,哪里就能够逃了去呢。
我的故乡是回不去了的,还有十来年就退休了,到哪里去养老呢?谁的他乡能够成为我的他乡呢?按理说,年纪大了,自然就拣着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居住。
我老公的老家是四川成都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那里山高水长的,按说应该不错吧,可他家从那里出来之后,连祖房都卖了的,祖辈的老人一直跟着他们生活,去那边也只能去大城市居住了。听说成都最近几年的房价飞涨,也几乎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了,那里的空气,也因为周边的人们迁居的原来越多,出现了更多的雾霾天。
这里油城的六七十岁的老人们,大都是在四十年前,由全国各地迁居至此,天南的海北的,大部分都在本地享受安年,百年之后就在本地火化,骨灰盒放在殡仪馆的小格子里,周年忌日的时候搬出来祭拜一番,寄托一下哀思。也有个别的在大下岗那一年买断回了家乡,让自己的晚年和童年接续了起来,当然,中间的时间断档的经历,是由他们过去每年回乡探亲连起来的,所以谈不上和家乡的亲人有多少情感上的隔阂,总算了了自己想叶落归根的愿望。
而生活在这里的年轻人们呢,他们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小城的回忆,由襁褓中带到这里,童年在这里长大,少年在这里玩耍,青年在这里工作恋爱、生儿育女,但是户口的原籍上面依然写着全国各地的县市名称。有人说故乡就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我们这代人既不属于这个小城,也不属于那个熟悉的远方,我们的故乡又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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