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南笙那日吃了两盒雪糕，胃又娇气，连闹了整整好几日肚子，心里有气，变着法子的折腾他。
早上要他去花坛里除草，下午就要拨了月季换成蔷薇栽上。
夕阳悬在西山，洒下柔和又明媚的余晖，一片金灿灿的世界里，她仍不忘指挥他给花浇水，连带着还要帮邻居的也一起浇了。
他知道她心里有气，也不恼。浇水的姿势跟扛枪的时候有得一拼。
有时他无意侧侧身，南笙倏地一下躲在窗帘后，他眼力极好，一下就注意到她未藏好的衣角，垂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天一暗，星星开始露脸，他有条不紊的收拾好一切，准备同她告别，算是打卡下班。
推开门的同时，她迅速从布艺沙发上起身，端正做好，墨绿色的波西米亚裙摆轻轻晃动，露出白皙又纤细的脚踝……又忘记穿鞋了。
“你……没事儿吧！”他见她脸色苍白，心中倏的发紧。
她悠悠抬起眼，都跑了一天厕所了，脸色能好到哪去，有气无力道：“没事”
“那我先走了，记得按时吃药，好好睡觉，有事一定要立刻、马上打我电话”像情人晚安时的叮嘱，又像是承诺。
——这时候要承诺干什么？就跟我要喝水时，你带我吃饭；我喜欢星星，你非得去看海有什么两样？
南笙拍的拍脑袋，不对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到底是谁折磨谁，反倒是她感觉自己快被折腾死了。
理智平息了她的悲愤，咬着唇瞪着他的背影，——啧，腰线比直有形，拿去模特正好……
“叮咚”地一声门铃响起。两人接手忙脚乱地互相对视一眼。
“躲卫生间去”她着急地跺了跺脚。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反倒是他理直气壮，如同被藏娇的小媳妇模样。
“我还懒得同你废话，进去！”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南笙捂着肚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发现对方是经常照顾自己的邻居阿姨以后，才长舒一口气。
……
拿出茶饼细细切好，挑出一只最素静淡雅的茶杯，她压下肚子的不适，行云流水地给客人沏好茶。
做完这些，南笙心虚地佝在卫生间旁，不时瞥瞥里面是否有动静，“阿姨，有事吗”
对方是位中年妇女，发髻盘的高高的，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严肃之意，此刻声音却柔和下来，“阿姨最近要出国一趟，不能时时在你身边，唉，当初答应你母亲要一直照顾你的，真是惭愧呢”
“当初的事，我知道让你立刻走出来不可能……但这都四年了，你得更好地去生活，要笑得更灿烂才好啊，这样我同你母亲也才会高兴”
南笙眸子中浮现出隐隐的痛楚，“会努力的，阿姨放心”对方是真的关心她，这四年来一直尽力帮助她。
“那阿姨得先走了，笙笙，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不”对方品完茶后优雅的起身。
“……”南笙提着心，目送对方离开，“我闹肚子，您慢走，不远送了，”
对方刚到玄关口，透过百叶窗借着月光似乎看到了什么，“现在的警察越来越不中用了，你看你的车，都撞成什么样了，亏得人没事儿”
南笙一心想送她离开，免得多生事端，脱口而出道，“对……”
话一说完，她明显感觉到卫生间的门要被人强势地拉开，她硬着头皮合上门，那股力量奇迹般消失了。
“怎么了”对方探过身，疑惑道。
“没……没什么，我这屋风大，是风”南笙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哦，那你可得小心些，别让贼给进来了”对方好像看出什么似的。
——黑暗中，顾北辰狠狠咬了咬牙，手臂上的青筋冒起，他是贼？
门又被拉开一条缝，南笙眼疾手快地合上，尴尬地笑道，“瞧这风大的”
“……”
“为什么我要躲起来，嗯？”
“那不是躲，是……管它是什么，反正你最近不能再来这儿，否则……你上级电话多少？”
“嗬”，顾北城败下阵来，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不满的单音，头也不回，拿起衣服搭在肩上。
——威胁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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