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

入了夜，芷萝宫里的香气愈发浓，虽是寒冬，药圃里却生机犹然，香气渗进寝殿，混杂在安神香的气味里。

静妃和衣而卧，半闭着眼睛，枕侧似乎还有街市之声盈耳不绝，萦绕周身挥之不去，眸前似乎仍有星辉闪烁。她皱了皱眉头，唤小梨熄了灯，又熄了安神香。

现在的手艺似是不精了，这安神香里的几味药，再三调配，却总也安不下了神了。

小梨上前来要服侍她更衣，她挥挥手叫她下去，“我略养养神，你去睡吧。”

“是，今日我睡在外殿值夜，娘娘要沐浴，尽管叫我就是了。”小梨掩门而出，月光才隔着窗棂照下来。

这芷萝宫真静啊，静得叫人心惊。

“娘娘倒是心无挂碍，没有安神香也能歇息了。”蔺晨悄无声息地进来，忽然从她身后覆上手来，缓缓抚过她的手臂。

她丝毫没动声色，背对着他道，“你又来做什么。”

“闲来无事，到宫墙上望了望，此处最暗，便来了。”他松快地言道，“毕竟上元日宜相偷戏，市井偷儿只拣亮处去，定是丰奢之地。我手生，总要找个暗处。”

“没想到进到这暗处，却有明珠在侧，朗然照人。”他嬉笑道，嬉笑里却有几分深切。

他手指穿过她发间，拆散了她的高髻，青丝如云都洒落下来，遮住了他半边眉目。

“你如此这般，到底累不累？夜半回来竟还梳头更衣，我倒料定今夜娘娘能做个市井妇人，钗松鬓垂地睡下了。”他看到静妃华服未褪，月光照在金丝绣线上，灼人眼睛。

“今夜景琰在宫中宴饮，你已替我惹了麻烦，若他饮毕再来请安呢？”她闻到自己发间还散出在街巷里沾染的烟火气，心里悸然一叹。

“况且上元夜，宫里看管烛火的人本就多，你就这般轻率。”

蔺晨不语，伸手褪却了她的华服，只留下贴身薄衫。他从背后拥上去抱住她，隔着轻纱触到她微寒的脊背。她一动不动，任由他去。

“夜里寒气重，刚才出了宫门我便后悔，该叫你回去多添炭火。”

他将唇落到她后颈上，一点点吻她，不轻不重，只是温淡，唇间还有酒味，也一并落在了她颈上。

她依然不转身，也不理会他的絮叨，她轻淡地笑道，“这样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做什么不好，偏学市井小人，上元偷盗。”

“金陵城里千百个偷儿，能偷到这宫里来的，只我一个。”他话音未落就咬住了她的耳廓，从背后把她的衣带解开了。

她动了动，却不肯把薄衫褪下来，只敞着背脊对他，“你真不信上元夜不抓偷么？我现在就遣人出去告诉景琰，让他派人今日严查夜盗。”

“娘娘舍不得的。”他翻身覆到她身上来，隔着一层薄纱，用自己的胸膛蹭着她的双乳，唇却依旧落在她颈上，细细地在耳畔吐热气。

“安分点吧，外头还有值夜的人呢。”她微微地喘气，忍不住用手抚他的脸，“公子是要归隐林泉的人，何必在深宫流连。”

他伸手往下去探，指尖已触到她温柔而潮湿的欲望，月光透过窗洒在榻上，似是碎玉琳琅，他便十分动情，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娘娘便是好林泉了，我还要到哪里去寻山归隐啊。”他火热的胸膛似是要融掉那层薄衣了，慢慢地蹭得她面红耳热。

“放诞。”她伸手去搂她的背脊，抬起腰碰了碰他，“今夜早点走罢。”

他撩起她身下的衣服，把自己埋进他身体里，薄纱却还在胸前，一点点摩擦她细软的红缨。

“嗯……”她轻轻地哼出声音来，却不睁开眼睛看他。

他隔着纱吻住她的乳，一点点用舌头挑拨，含糊着问她，“今夜开心么？”

“你若只是方才带我去看灯，我便是开心的。何必又来。”她用腿弯勾住他的腰，轻声道。

“我本是不想来的了，见你这里宫门重重，我便觉得伤心。”他越动越快，似是赌了气，“可是走了又不舍，坐到宫墙上看看，四处笙歌，又唯独你这里寂寥，我便来了。”

“你以为这宫里四处笙歌，都是高兴的人么？”她指尖掐进他背脊里，感觉他的欲望肆意又蓬勃，她又不敢叫出声来。

“所以我才问娘娘是否高兴啊。”他放慢了一点，慢慢磨她。她胸前的纱被他的唇舌沾湿了一块，变得几乎透明，熨帖地贴在她雪白的胸脯上。

“快点吧，别闹了。”她有些受不住了。

“高兴吗？”他继续纠缠着问，身下又壮实了几分，继续向里顶了一点撑开她的身体。

“别……”她轻声地求饶，“别闹了。”

“高兴……”她微微皱着眉头，终于在他耳畔说。

他心满意足，又快速地动作起来，身下的人依旧像过去的许多次一样，到了最动情的时候，仍不肯吟出几分声响。

蔺晨伸手抚她的眉目，沉浸在她目色的渊潭之中，“姐姐，真想带你走啊。”

许久，他还伏在她身体上，眼睛望着月光下散落的一袭华服，他叹息着说，“不及刚才一身布衣。”

她恢复了一点理智，支起身子推了推他，却在月光下看到他色泽明媚的眸子，透着山泉水色的楚楚如新，而他身后却是殿门外宫墙森然，她垂下头不再动。

“怎么了？”蔺晨退出来，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她眸子里有深邃的缱绻，而他眼中尽是温柔的欢愉。

“快走吧。”她撇过头去，将自己的宫服拿过来。

蔺晨不语，只是抱着她，良久才说，“你若喜欢，我年年带你去看吧？”

“浪子口中，可莫提年年。”她恢复沉静，悠悠地说。

他气急，“那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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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注解：

１．大概就是蔺公子元宵节把她偷出去看灯又把她送回来，自己走出宫外想想又舍不得就回来找她……的故事。可能是在刚当上太后的时候。

２.野史有一项说，古时民间有不成文规定，上元夜偷盗没人抓，宜偷钱宜偷菜宜偷人，酱紫，当然最后一个是我自己加的(•̀ᴗ•́)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