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即位开始,鲁国连续三年的大旱成为笼罩在鲁平公心中的大石。遵照伟大的周公教导,平公向鲁国的公卿世家,父老乡亲下了责备自己的诏书,诏书用了排比、对仗、比喻,使用了最庄严华丽的上古语言,痛陈自己的罪过,包括没有虔诚地斋戒、僭越使用出行的仪仗车马,穿着用金线编制的华服,观看美丽舞姬的歌舞等。
虔诚的平公祈求仁慈的上天和鲁国的历代君主,将惩罚降给自己,而不是无辜的百姓。为此,他虔诚地洗净自己的身体,坚决独自住在清冷的斋宫,只穿上粗布编织的短衣,食用最粗粝的麦饭,而用最隆重的三牲来祭祀上天、山川大地、以及伟大的先祖们
然而还是没有一滴雨落下
于是平公向鲁国最远的地方召集最灵验的巫师、占卜者、灵媒。各种的法术,巫术、祭祀、占卜,在鲁国的宫殿轮番进行,香烟缭绕直达九重,连最冷酷的神明都应该动容,从而降下甘霖。
然而还是没有迎来一滴雨。
某一天,绝望的平公登上高台,苦恼地望向天边。突然,他隐约听到一丝丝风声,继而看见远处天边有一片乌云向都城袭来,狂喜的平公不顾帝王的威严,喝令所有的巫师和灵媒加大祈祷的声音,向巨大的鼎里投入更多的香。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落在玉石台阶上的不是久盼的雨水,而是一只懒洋洋地舒展翅膀和肢体的蝗虫。
继而,一片乌云降落在鲁国大地,蝗虫来了。铺天盖地的蝗虫吃光了鲁国的一切绿色植物,连一点树皮都不给百姓留下。在府库里最后一粒粮食发给百姓之前,绝望的平公召集了鲁国最有智慧的人-孔丘先生,并再次悬赏寻求全国所有的法师来到他的宫殿,这回不是来讨论求雨,是来讨论灭蝗。
鲁国最具有智慧的论坛在平公的宫殿进行。智慧的孔子向平公委婉地上奏说:上天是大地一切生灵的父亲,他制造日月风雨。他委派圣明的君王来管理人民。如果君主能体察上天的心意,能宽容地对待所有的人民,那么春天一定会有和暖的风,夏天一定会有丰沛的雨,秋天会有金黄的谷子和小米,而冬天一定会有大雪,覆盖一切的害虫。所以,当灾害来临时,正是上天的警示,君王要做的就是更加爱护人民,体恤人民,用仁爱抵抗天意的示警。请一堆无用的巫师来做法,搞得鲁国乌烟瘴气,这不符合上天的精神。
孔子的话刚说完,在巫师群里,有一个穿黄衣的巫师首先发言:他说道:孔先生的话差矣。在所有的数字里面,三是一个不可侵犯的神圣数字。例如:三只足的龟叫歕,三足的鳖叫能。天地万物都是上天的儿子,不独是人类,蝗虫是应顺天时的生灵,他们春天和夏天在地下沉睡发育,在成熟秋天进食,交配生育,次年春天再苏醒。这正符合“三”这个神圣的数字。因此英明的君主,不应该听取迂腐儒生的建议,等待什么子虚乌有的大雪。而应该用祈祷的方式,请求神圣的蝗虫,远离自己的国境,迁移到邻国去。
穿黄衣的术士说完,向平公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宫殿。
宫殿里鸦雀无声,疑惑的平公望着默默不语的孔子,期待着智者的辩解。
孔子只是说了一句话,“人有四季,蝗则三矣。”就不再开口了。
讨论会无果而散,当夜,正当平公准备收拾祭祀祖先的鼎和编钟,带领最亲近的宗室,逃离鲁国时,一场鹅毛大雪不期而至。所有的蝗虫都被风雪覆盖。
数天后,有乡里来报,在距离都城十里的地方,有人发现一只身体硕大的蝗虫尸体,奇怪的是旁边还有件黄色的衣服,看起来像是术士的法衣。
次日,平公宫里所有的术士都被遣散了。一辆车子冒着风雪,向曲阜方向驶去。
此故事立意来自孔子“人有四季,蝗则三季”。又古语“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言海”,意思是不要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争辩,没有意义。
笔法刻意模仿自非常崇拜的年轻作家徐来先生,也就是现在果壳网编辑“拇姬”。徐先生早年的笔法又有南美作家博尔赫斯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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