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是“外貌协会”的,却也难免在遇到好看的人时频频回头,看了又看。
一度甚至想照搬到自己身上。
我花了好长时间认真思考:“如果上帝可以让我变成一个非常美丽的人,但是要拿走我生命中的一个好东西去换,我该放弃什么好呢?”
我入戏很深地认真思考,反复权衡,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无神论者。
这个游戏我跟自己玩了几年,终于得出结论:哪一样都不舍得放弃,我还是继续当一个不美丽的人好了。
——也继续羡慕着那些美丽的人。
这些都是二十多岁时的傻念头。
在泥沙俱下的生命之河里,我陆续遇到了很多令人遗憾或愤怒的美丽者,也见证了很多美丽者并不完美的人生,终于真切感受理解了命运的平等性。
我不再羡慕那些天生美丽的人,转而开始羡慕那些自洽者。
在香港金钟的一家意大利酒吧兼披萨店里,我遇到过这样一位。
她四十多岁,肤色暗黑,身材高大而粗壮,短发,厚唇——不是富有异国情调的那一类,就是香港本地女人。
这样貌本就已经把她清晰确定地从美女范围内隔离了出去,她却涂着鲜绿色的指甲油,戴着硕大的金属耳环,让自己的形象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她和一位男士坐在邻桌,我悄悄对豹子爸说:“她必定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你看,虽然不美丽,她却仍有足够的勇气对世界展开自己。她的耳环和指甲油,仿佛在欢快地喊叫着:“看我多特别!没看见我简直是种遗憾!”
她的笑声不可避免地飘过来:爽快、浓郁,如波纹扩散。她对面的男士一直看着她,愉快地谈笑,有说不完的话题,在酒里,在渐渐掩上的暮色里,在自然舒展的手势里……
我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位男士饶有兴味的眼神。
周五傍晚,辛苦工作一周的人们陆续走进酒吧,开始享受休闲时光;音乐风格一转,也变得更为欢快。
她扭头招呼侍者,说:“请给我来一份云吞面!”侍者大惊,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们这里没有云吞面……”
她就露出玩笑得逞的调皮神情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啊!”侍者明白自己上了当,也笑起来,跟她击掌。
人越来越多了,而并不美丽的她始终是人群中特别鲜明的一个。
我们也不禁受到她的感染,觉得这个周五格外放松,格外舒畅。
这位女士的形象一直留在我心里,挥之不去,仿佛是在提供一个范例:充分放松,自我欣赏,与别人自如自在地交往……那姿态不端、不装、不做作,既落落大方,又率真单纯,真让人着迷。
我好羡慕这样充分自洽、一点儿也不拧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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