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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江(猎人十三)

文武江(猎人十三)

作者: 张读立 | 来源:发表于2023-09-01 09:48 被阅读0次

          猎人抓石蛙是把好手,抓大放小,抓公放母,从不越逾,水中有种小鲵,大拇指大,通体透明,行动笨拙,他只是看看,从不涉及,他懂得自然规律,尊重丛林法则。

          顺手抓上几只螃蟹,炒着吃嫌尽是骨壳,开汤喝着鲜,想喝这种汤,几乎手到擒来,如自家菜园,随时可以去抓。至于溪里的小鱼儿,田间的泥鳅,黄鳝,还有青蛙和蚬之类,他是没有兴趣去抓捕,他吃惯了满口肉,不劳烦那些塞牙缝的细小食物。

          春天是大部分动物交配繁殖的节气,山鼠正享受着秋天采摘回来储存的食物,它们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按奈不住内心的燥动,出来透透新鲜空气,出来寻觅那些骚动的异性同类,此时的山鼠经过秋天的成果和冬天的静养,变的肥硕无比。

          猎人会在季秋时采些油桐子,刮掉皮絮,留下坚硬的皮壳肉仁,到这个节气正派上用场,首先把油桐子放入火中煨香烧熟,放入袴包内,每到一个山鼠经过的地方,便敲开油桐子的坚硬外壳,肉仁含油亮高,油桐子喷香,用木棍串好,立起来压在大石板下,安装一个机关,山鼠触碰油桐子,机关会自动使石板碾下来,将山鼠压在石板下。

          猎人喜欢这一口,将吃山鼠的味道常挂嘴边,说是狗肉好吃门庭丑,老鼠好吃难到手。他将收回来的山鼠用火燎一下,再用热水泡,刮掉全身的污垢,从山鼠下颌入刀,直划到肛门处,掰开胸腔,留下鼠肝,其余内脏全部丢弃,将盐和硝腌起来,滤干水份后,用竹签撑开山鼠胸腔,此时就成了一片山鼠,挂在柴火灶上方的横担上,每次烧火做饭时,使山鼠肉能熏到人间烟火气,慢慢地变化成山鼠干。

          横担上一年四季最不缺的山货当属山鼠干,每来一个朋友或客人,几乎会用山鼠干招待,取下山鼠干剁成极小块,热水泡洗,用茶油煸炒,炒到冒烟,放入准备好的生姜沫,鲜大祘,调好盐味,撒入辣椒粉,即大功告成,香辣可口,油而不腻。

          入夏山里杂草丛生,此时去狩猎草拉刺拖不好行动,猎人会站在开阔的地方观察冬茅草,风吹出的草浪中,夹杂着一丛或一片干枯的冬茅草,他会带上锄头和装满水的竹筒,找到干枯的冬茅草处,地上寻找冬茅老鼠的洞穴,看洞穴外面的泥土新鲜度,泥土的多少,泥土多时必须挖,用石块堵住洞口,朝着洞穴入口方向深挖,直到挖到冬茅老鼠床上不可;泥土少时用竹筒里的水灌,一筒水不够,用石头拦死洞口,到山下打水再灌,直接灌到冬茅老鼠家水涨上天,冬茅老鼠憋不住气,才小心翼翼从水洞中探出头,见到人马上又潜水,猎人不动手,几个回合后,任猎人摆布。

          一窝冬茅老鼠一般是一对,多时五六个,少时也有一只,象抓狗崽一样抓出来,与乳狗一般大,毛绒绒,灰色的毛中夹杂几根奶奶白的杂毛,提起它时四肢和尾巴不停地扭动,四肢合围的肚皮呈黄泥色,头长的很憨,两颗上门牙突出似吸了烟一样烟黄,腿挺短放在地上走不是很快,正面对着它,它会停下来朝着人发出“唬唬”之声,来威胁对方,走起路来憨态可掬。

          猎人捕到这些小动物一般不卖,去卖要耽误人工,一手抓背颈,一手抓脊背,溺死在水中,烧一锅水烫下退毛,把个冬茅老鼠搓的精光雪白,还放在火上燎一下毫毛,此时才开膛破肚,留下心、肝、肚,其它不要。

          冬茅老鼠以冬茅、竹鞭,丝茅根,甘蔗根等甜嫩植物为食。皮厚胶原蛋白丰富,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无异味,猎人一般是红烧后放入米粉蒸透,大山里人吃捞米饭,出去做事会把米饭和菜放入大铁锅内,趁着烧过火的余温保暖,回到家端出来即可享用,经过多次加热,肉质越吃越软,越吃越烂,直到米粉和肉溶为一体,只有味道依然不变。

          山鼠和冬茅老鼠皆属大山里好吃的野味,若把这些野味排行,走不出山八珍之外。

          季入季夏,大山里的野猪出没频繁,经常能见到母野猪带着成群的花背条纹猪崽四处觅食,公野猪成群在湿润的地方一起嬉闹。此时的猎人是一年狩猎最好的季节,抓住夏的尾巴和秋的头,狠狠地来上一波,一年收获几乎靠这个时期,除了追野牛和打野猪,其它时候几乎算维持生活,天养的野兽不打白不打,打了算白打,向自然乞讨何乐而不为呢!

            放绳索套,挖陷阱逮,用鸟铳打,派猎狗追,方式方法无不用其极,唯一目地就是谋到野猪一身肉,一季下来,好的年程要搞到一两千斤肉,较差的年份也能搞到七八百斤,一年中的富实全凭这一季。

          有时会有远方的猎人带着他们的猎狗,加入其中,一住就是两三个月,围点打援,把寂静的山,折腾的暄闹起来,敲竹梆,打哦嚯,狗狂吠,野猪从茅草中惊慌地走出来,朝着一个方向直冲,包围圈早有防备,“嘣”地就是一枪,一般一枪毖命,他们用带来的棕索梱扎两条前蹄和两条后蹄,中间穿一根树枝,抬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起参与的人和狗,有时有几头野猪出现,无一幸免地成为囊中之物。

          猎人一人时,靠近山边的稻田四处收觅,有没有野猪吃稻谷的身影,或留下遭踏稻谷的痕迹,一经发现,猜测好时间,带上猎狗,潜伏在野猪出没的地方,架好鸟铳,静静地等待,当耳傍传来风吹草动,立马振作精神,朝有动静的方向仔细观察,发现猎物,瞬间开铳,两条狗一跃而上。

          猎人的铳不是威力很大,上的是土硝,所以会选择黑夜和最短距离,白天如一枪打不死,就完全靠两条狗卖命,当地人称这种猎狗为“赶山狗”,一但主人发出号令,猎狗会玩命地追,拼命地嘶咬,直到完成使命。

          野猪打的多,会令文武江的后生眼馋,一有空使来拜师学艺,毕竟是大山里,多个帮手多份力量,山中有取之不尽的野兽。

          野猪能换能斢各种粮食和必需品,在这个季气能保障一年的基本用度,运气稍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南方大山里有无穷的宝藏,下雨后的秋天,天气晴朗的日子,猎人会带上两条狗,躲在深山的山顶上,静听大山四周的动静,此时山穿甲会在午后出来觅食,山穿甲披着一身铁甲或铜甲,慢慢地在腐朽的树根部寻找着蚂蚁,在肥沃的泥中刨食蚯蚓,当猎人走到它眼前,它会四肢抱在一起,卷缩着头尾,形成球状,若在坡陡的山中,当形成球状后会自动滚下山谷,它很怕羞,当人喊“羞羞”时,听到后立马缩成一团,它是山中打洞的高手,躲在洞中很难挖到它,打洞打垂直向下的洞,直到自己认为安全后,才会朝一个方向延伸,待你灌水时,它又朝上打洞。

          猎人把穿山甲抱回来,会掰开它卷缩的头,用刀朝脖颈处放它的血,热水退去它身上的凯甲,火上燎去它的毫毛,肉怎么烹调都好吃,一般六七斤一只,够猎人吃上几天;鳞甲是味很名贵的中药,专治骚痒和风症,吃了肉还可以把鳞片换铜钱。

          穿山甲在山里人眼中不叫抓,叫捡到一只穿山甲,捡到后一般会即时宰杀处理,不小心让它接触到地面,立刻会打洞,不到一个时辰,想再抓到它很困难,一双前爪足有两厘米长,坚硬锋利,挖土时向两边碰拔,后肢运土向后甩。

          肉质细腻,大部分山里人捡到后,会直接剁成块调味,渗入炒香的米粉,大火蒸透,作为野味山珍,它当属八珍之列。

          大山里的野兽品种多,猎人也有忌讳,他从不去招惹黄鼠狼,不是因为黄鼠狼难逮,或说肉少不好吃,而是信奉黄鼠狼是大仙,老辈传下来的一条规矩,他遵循这条律法。偶尔见到黄鼠狼站起来,“暇”地一声尖叫,猎人知道是黄鼠狼在招唤同伴,即有大事发生,听到呼唤的黄鼠狼会随声而到,群起攻击某一个动物,大部分时候是蛇,它们围攻蛇会把蛇拖到开阔处,把蛇戏弄到精疲力尽,才一口咬住蛇颈部,直到蛇不能动弹,大家才把蛇按黄鼠狼数量分成段,见猎人在不远处,也会分一截给猎人,然后各自带着自己那份收获四散。

          猎人不惹豹子,豹子群居,一般七八头一起,长着一身的斑点,斑点似用过的铜钱,头似虎似猫,一条硕长的尾巴,黄黑相间,尾尖能抵天灵盖,身形不是很大,彪悍有力,暴发力强劲,咬合力惊人。猎人不是不敢惹,而是因为豹子肉确实不好吃,一股很骚的味道,肉质发硬,不鲜不甜。但豹子经常骚扰路人,当地人把它当成害虫,一经发现,山民会群起攻击驱赶,让它另择地某生,若必须除掉,猎人只有放绳和铁夹,不正面冲突,毕竟危险系数大,不敢造次。

          一年四季有打不完的野兽,何必去招惹豹子。秋天满山遍野是熟透的果子,树上爬着藤条,结满赭色的狝猴桃;野荔枝红透地挂累枝头,成熟而跌落;羊开口已开口,麻皮开裂处露出雪白的肉和透出黑色的籽;野桔橙了,酸枣黄了,楅哥熟了,蓝梅蓝了,野葡萄红了、紫了、又黑了;毛粟和板粟从毛球中露出来了。

          此时一种猫不似猫,狸不象狸的动物,拖着它不到一米长的尾巴,悄无声息地走来,走一趁,把头抬起来四周张望,发现野果便爬树,利用它脚上的爪力,再大再光滑的树也能爬上去,大快朵颐后,就在树上找个能安置身形的丫杈,酣然入睡,幸福地鼓着屁,醒来后又吃,摘不到的时候,用尾巴缴住树,荡秋千一样挂在枝头上,去搴果实,直到几天吃腻歪了才下树,寻找另一种果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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