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棒

今天我妈在微信上发来一段语音，语气急促： 我们这儿有个旅行团去大草原，800元，四天来回双飞。你舅舅、舅妈还有你舅妈的哥哥都去了。大草原好玩么，我的身体吃得消么？你快回复给我。他们已经交完钱了，在等我电话。

我马上打电话回去，告诉她说：别去了，800元，还双飞，机票钱都不够，肯定是低价购物团，而且是红眼航班，一大早一大晚的飞机，你吃不消的。

我妈有点悻悻然，但还是同意不去了。

这是我第二次让她不要去旅行。上一次是要去参加香港的旅行团，1000元双卧四五天，据说跳广场舞的同伴都去了。每次我在新闻里看到低价团被关在购物点里，不购物不放出来或者是导游对不购物的人大骂的报导时，心里都会默默想起这群老太太们。

前几天，我妈发了一条语音在我们家的群里，说下个月开始，我们家的固定电话取消了啊，你们以后打我们手机。我问怎么回事啊？ 你爸没事去邮电局要调整套餐，不用固定电话省钱啊。我说：你们两个老人在家，万一有个啥事，要打电话，手机没电了，或者找不着了，你们怎么办？隔天，我妈打电话来说：跟你爸说了，说你不放心，怕安全问题。你爸同意第二天去装回来了。

我小小意外了一下。我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我爸还能同意给装回来。我爸从小在我印象里脾气火爆，对钱特别在意，能省钱的事，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老了，这倒脾气软了，出手也大方了？

于是又想起来前一段时间，他打电话给我，说报了个摄影班，想买个好相机，镜头太贵，打算从淘宝买，说要求去北京实地取货，会不会是真货？我当场把他训了一顿。你有钱不用，准备留给谁啊。一辈子也舍不得买好东西，买个一万块的镜头，你还想便宜几千块，你以为别人都傻啊。不要忘记你原来贪便宜买的数码相机，结果根本不能用。我爸听着，没吭声。过几天跟我说，一咬牙买了那个一万块的镜头。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变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我成了中年人，而他们，老了。虽然在我心里，他们仍然还有壮年时的影子，不能算老，但事实是他们老了。他们开始依赖我，年轻时的脾气和习惯也慢慢变了。女儿的意见很重要，是要听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也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