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时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遍布于大街小巷,电视节目的间隙、分布于主干线上的公交站牌、地铁施工的围墙、林立于高速路的广告牌、夜里闪耀着霓虹灯的LED屏……
曾经,我们爱用“无处不在”来表达对故乡的思念、对逝者的怀念、对亲人的挂念、对爱人的眷恋,那种浸透生活每一个角落的浓郁感情赋予我们每一个爱与被爱的能力,让我们的人生更加完整。放眼四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随处可见,铺天盖地般的宣传,给我带来的感觉用“无处不在”形容一点不过,只是这种渗透生活般的感觉,会让我们带来什么感受,对社会、国家的意义又是什么?
历史写作最取巧的方式,就是采用大量零碎的史料,拼凑一个“宏观性的长时间图景”。对于蕴含巨量信息历史事件,将其逐一雕刻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广泛搜罗史料,选取每一结点的特征信息,勾勒出逻辑关系,从而展示出宏观的历史性图景,一般的历史写作都是采取这样的逻辑。那么自然,若有意识的挑选历史的特征信息,用预先的逻辑关系进行链接,改变历史本来的面貌、甚至歪曲历史,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是,对于我们大部分来说,并非史学专家,给一段史料继而引出结论,其中暗含的撰写技法以及本身的真实性与否,也许借助视野以及既有知识,我们能分辨一些,但是对于浩瀚无际的历史长河而言,大多数的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关于讲坛中反思甲午战争的一些史实及其引出的逻辑,我持怀疑态度,比如原稿所述“由六十余座炮台要塞构成的旅顺口和大连湾防御体系,因地势险要,火力强大,被称为东方的直布罗陀。即使清军在所有的地方都战败,它也应该在这里赢得一场绝对的胜利。但是,清军总共只打出2发炮弹。主将早就起阵而逃,士兵也都弃枪而散!一百多门崭新的克虏伯大炮、二百多万发炮弹、三千多万发子弹全部成为日军不战而胜的战利品和进攻中国的利器”。
的确,旅顺号称“远征第一要塞”不是吹出来的,但是它也有弱点——后防线薄弱,一旦敌人从陆地进攻,海岸炮台就无用武之地,旅顺的要害就被掐住了。在甲午战争中,日军起初在攻占要塞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后来采取了迂回战略,待金州、大连沦陷后,从内陆长驱而入直捣要塞,最终仅一天便夺去了控制权。
在20世纪初,爆发了日俄战争,同样在旅顺,这一次俄军坚守了329天,虽然最终被日军占据,也使得日军伤亡惨重。很重要的原因,便在于增强的陆地防护,各堡垒、炮台和多面堡的接近地上及其彼此之间的中间地带开挖了堑壕和步兵掩体,并且设置了高压电网,埋设了应用地雷。
所以在这个史实中我们可以看到,讲坛有目的地选择了要塞“严密”、主将和士兵逃亡作为事件的特征,并辅以日军搜刮战利品的结局,在逻辑上引导勾勒出“清朝思想腐朽堕落”的画面,但其中的要塞失守客观、真实的情况却被忽略,可谓别有用心。当然,我并不是否认“清朝腐朽没落”,毕竟这是大多数学者认同的客观事实,只是我曾经在课堂中所学的那么多的史料中的“事实”,究竟被别有用心的隐瞒了多少细节,是否有歪曲和篡改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本人并非历史专业,也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一一查证那些被刻意“调整”的史实。
虽然国家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但人民是一个政治概念,一切不符合国家利益的人都可以被“真正”的统治阶层扣上“敌人”的帽子,失去人民的身份,剥夺应有的权利,那么权力的拥有者究竟是谁呢?我能理解那些身在高位的统治阶层,政治最完美的权衡,也许不是独裁主义,也不是民主主义,而是周旋于两者之间的游戏。选择性的知情权,不是一个国家独有的特点,而是政治的本色,“独裁”与“民主”,在天平两端叫嚷不停,永远让统治者纠结,但唯有调配合理,才能形成了一个稳固的政权的体制。
战场上的弹坑、被射成马蜂窝状的墙壁、黄沙覆盖的战壕和堡垒、“嘶嘶”作响的高压网线……这些,也许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思想领域的战况更为焦灼。国家的“统治阶级”,对于这种无形的威胁,感到焦虑合情合理。而抵御思想武器侵害的方法无非两种,一种是灌输,另一种是辩证。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受教育程度一般的人群还是占多数,他们没有受过良好的思维训练,让他们用辩证的方式来分析事物并不现实,所以给他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灌输,也是赋予了他们抵御思想入侵的武器;而对于受教育程度较好及有良好社会经验的人群,用这种方法其实并不合适,因为他们已初步具备评判事物的能力,“灌输”反而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反感,而这恰恰就是目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中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政治如变色龙一般”从来就不是某个政权的问题,它是全人类的问题。既然是全人类的问题,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思考,用事实依据来评判是非,权衡利弊。从别国的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中,我们可以审视彼此的问题,意识形态的冲击下,我相信总有一部分人能在其中看到渊源和趋势,而不是像国家担心的那样,被同化而失去判断。我不愿被所谓的“事实”束缚,被蒙蔽双眼,我愿意看到事物原本的面貌,因为,这是对事实的尊重;我生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我尊崇她的美丽传统、爱她的源远流长,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屈从与思想的牢笼,我要求索,因为,这才是我对她应有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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