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不知道,当我看着她的时候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是飘渺的,还是笃定的。
我直视着她的双眼,她也回应着我,我的心脏就像掉在了口袋里,被封住了出口。她看着我,互相没有躲闪,定神看了两秒,两秒后我避开了。
她在给男朋友挑眼镜,我在陪女朋友挑画纸,刚好相隔一个透明的货架。
女朋友问我,这张画纸好看么,适合给妹妹包礼物么?
我说,还好,不如第一个好。
画纸有很多种,有花草的,有纯色的,也有卡通的,眼镜就显得局限很多。
在拥挤的文具店里,没有一样东西是没有愿景的,小到文具,大到画板器材,都充满使用者的愿景。女朋友用手感觉着画纸的触感,小心翼翼地丈量着尺寸,想象着包裹礼物时的样子,同时被包裹的是礼物送出时,接受者的态度。
她俯身看着眼镜,双手杵在膝盖上,文具店的冷气不足,细小的汗丝在她鼻梁上摸索着,她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住自己的眼镜。我不知道她的眼镜是不是也是在这买的,她没有一丝妥协,眼镜一副一副地换,一副一副地被戴上男朋友的鼻梁耳廓上又拿下来。
我在圆珠笔的间隙里偷看她,她在眼镜片里看着我。
女朋友问导购员,你们这儿,包装一个礼物需要多少钱?
导购员问了一下,说需要20,送一个礼品花。
女朋友又问,一张画纸多少钱?
导购员说,2块一张。
我说,那行呗,挑张纸,我回去帮你包装。
女朋友笑了笑,说,你不怕把你手划了。
我提高了声音,那你再准备把裁纸刀。
我知道她在看我。
在陌生的环境里,我们享着陌生的待遇,观察着对方,带着莫须有的情绪,没有丝毫躲闪。我迎了上去,在那两秒的时间里,仿佛周旁毫无一人,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在脑海里嗡嗡作响。两秒后我撤了下来,慌不择路地避开,转头看着被各种颜色涂染的试笔纸。纸上的线头乱悄悄地,心里乱悄悄地,像是撞着了什么似的戛然而止,前面却又空白无物。
我拿起一只圆珠笔,按击着笔头,咔嚓作响。我试图隐藏自己的心思,又不禁看了一眼她,发现她刚收回了眼神,将新选的眼镜拿到男友面前,男友摇了摇头,她舒了一口气,又抬眼,光线在眼眸里反复折射。
我说,里面太热,我在外面等。
前面是死路,要绕到她的旁边,她身后是岔路,我急行过去。
我知道她会抬眼看我,我必须径直走过去,却没想到她冒失地转头,她将自己的情绪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让危险升级到生理都出现变化,太过危险。她见我没有回应,收回了目光,恍然一梦般清醒过来,目光回到了男朋友的脸庞上,侧着脑袋,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我走出文具店,外面飘起了小雨,凉爽的空气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舒适,我看着店里,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空间趋于正常,没有再一次折叠交错。
女朋友最后还是选择买画纸回去自己包装,刚出店门,惊奇于雨水的清凉。
女朋友跳下台阶,拉着我的说,我可给你买了裁纸刀哦,别让我失望。
我说,你可别想太多。
女朋友拉着我往前走,说,所以啊,我买了两张画纸!
她接着说,哦对了,刚才在店里,对面那个女的拿笔在纸上写了好一串数字。
我提起了注意力,问道,啥数字?
女朋友说,怕不是一串暗号。
嗯,我猜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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