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哲学的争论从未消声于人类历史。不论是哲学家,还是科学家,都曾从各自的角度对互相间的联系进行过探讨。量子力学的创始人之一维尔纳·卡尔·海森堡(Werner Karl Heisenberg)曾著有《物理学和哲学》,数理逻辑学家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也曾著有《宗教与科学》对此进行过探讨,结合得较为深入的还有《物理学之道》等书籍的探讨。在中国近代,学者张东荪也著有《科学与哲学》参与了这场争论。特别是对于《物理学之道》中的诸多说法,笔者无法在此一一评价。但是其中收录了三位科学家的话,笔者认为值得对此静下来进行一番思考:
“原子物理学中的发现所表明的……有关人类认识的一般概念,就其本质来说,并非全然陌生,闻所未闻,或者是全新的。即使在我们自己的文化中,它们也有其渊源,而在佛教和印度教思想中,则具有更为重要的中心地位。我们将要发现的只是古代智慧的一个例证,一种激励和精炼。”——奥本海默(J.R.Oppenheimer)(引自J.R.Oppenheimer,Science and the Common Understanding,pp.8-9)
“作为原子理论教程的奥比……当试图协调我们在实际存在这出壮观的戏剧中既是观众又是演员的身份时,(我们必须转向)释迦和老子这样一些思想家们已经遇到过的那些认识论上的问题。”——玻尔(N.Bohr)(引自N.Bohr,Atomic Physics and Human Knowledge,p.20)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理论物理学中最伟大的科学贡献来自日本,这可能表明远东传统中的哲学思想与量子理论的哲学实质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海森伯(W.Heisenberg)³¹⁹(引自W.Heisenberg,Physics and Philosoply,p.202)
笔者无意于争论到底。但为弥补前文的遗漏之处,仅就贯穿于全书的几个科学与哲学之间问题略作补充:
一是术数的存在与决定论的问题。
在笔者看来,科学与哲学的问题,最为针对的即是决定论的问题。对于某些思考者而言,这一问题甚至上升至一个非常离奇的问题:人到底有没有真正的“自由”。
表面上看,类似于遁甲等术数的存在,像是直接表明了决定论的存在。但是笔者认为,不论是哪个宗教还是道家自身来说,并没有如此表达过。相反地,道家以及其他类似于佛家等,最重要的思想之一即是修炼。即使是被人诟病的“堪舆”,其目的也是在“改变命运”。而换句话说,道家术数的存在,也可能只是表明某一层面中的决定论,并不一定代表着超决定论。从道家以及佛家等知识中存在修炼这一方面的内容来讲,其本质正是在告诉人们,要想获得高于现今层面的“更自由”状态,就必须得突破现有层面的决定论。而这才是道家思想以及其他哲学思想最初的价值所在的:鼓励和教导人类追求进步。
决定论其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罗素曾言:“准确地阐述决定论,即使不是不可能的,也是很不容易的。要是我们努力去这样做的话,就会发现自己在断言:无论是这个还是那个在‘理论上’都是可能的,然而谁也不知道‘理论上’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³²⁰所以严格来说,现有基础上关于决定论与科学、与传统文化特别是术数关联的讨论都是在盲人摸象。在笔者看来,只有在逐步解开时空秘密的面纱之后,才能真正地、直接地讨论这一问题。
二是关于灵魂、神明等问题的诠释。
其一,要理解的是,对于术数甚至整个道家的所言的“神”之所以呈现出后来如此多形象,大多是因为后世所形成的宗教文化和民间文化中逐步地发生了演变。例如在遁甲的布局中,很明显的运用了天文计算相关的天干地支以及九星等,所以同处于九宫之内的“八神”很明显并不是指的文学、影视作品中那些事物,而是指的与天文、与时空相关的一类事物。而且有一定基础的学习者可以了解到,例如虽然“值符”神被尊为“第一”,但也并不是说其无法被“克制”。也就是说,这些情况本身就说明了道家并没有把“神”看成是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如此特殊的存在,其本身是可以被“计算”,甚至是互相被“克制”的。所以,光看字面上所谓的“神”等字眼而得出其方法迷信的结论,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
其二、从《阴符经》的注解以及后文关于文字中“口”形的探讨也可以发现,虽然笔者不认为有文学、影视作品等描述的奇怪事物存在,但笔者有所保留。为什么呢?正是因为我们肉眼所见,并非事实。我们眼睛所能感触到的事物,皆是由可见光投射入我们的眼睛中成像的。例如,不是可见光波段的电磁波所反射的像,我们并无法通过肉眼感知。更进一步来说,我们若以可见光所反映的“世界”为我们的“世界”,那么高于可见光波长的电磁波以及低于可见光波长的电磁波各自所反映的世界,同样也可以被称为和区分为两个不同的“世界”。有没有想到什么?对了,就是彩虹。彩虹体现了我们眼中可见光的波长范围,也就是说,彩虹之光因自身性质而恰好存在于高于可见光波长的电磁波和低于可见光波长的电磁波之间,也就是两个“世界”之间。
其三、这些事物可能甚至以电磁波之类的形式都无法呈现,类似于笔者在前文大胆探讨群神之战时所说,或许这些事物,包括星体在内,也仅仅是这些事物在我们肉眼可见的世界中的“投影”,并不是其完整或者说真实的样子。也就是说,正如弦论所描述的多维空间一样,从此空间之外看,不同维度似乎“重合在一起”,但是从空间内部来看,每个维度的空间都有“自己的轨道”,或许这个轨道就是“时间”。所以回想下,远古智慧一直所标记的虽然是各种天象,但是正如天干地支的本质一样,甚至是数字的本质一样,并不是用来形容具体的事物,这些事物的创造以及相关工作,其实全都是在围绕着如何描述“时空”而能不能正确计算和模仿“时空”,决定着能不能做到超越“决定论”。
三是以数学的角度来理解传统哲学。
其一,从数学的角度来理解“抱一”:
我们可以将这个事情比喻得简单点。我们在一张白纸上不断的“割圆”,除非利用高精度的尺规不断的“分割”,不然你会发现你所割的“圆”,还不如你拿笔在白纸上轻轻一点出的“点”更接近“正圆”。有人会说,那意义完全不一样,所画的圆大得多。可是怎么不一样呢?我们去做“割圆”这件事,目的并不是画一个“圆”,而是想弄明白“正圆”到底是有多么“圆”,去做到“圆”的状态。在空间上来说,只要到了“圆”这一状态,便是与其他层,甚至上一层“相接”了。所以“圆”是大是小又什么所谓呢?
《道德经》云:“故圣人以抱一为天下式”。在“圣人”的角度看来,与其用有限的生命去无限地“割圆”,不如直接归为一点——“抱一”也。当然,在此并不是宣扬所谓的“无所作为”之义,抱一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这也正是大众常对“道家”产生的误解之一。当为“一”了,便是站在更高一层的角度来看世界,如此而已,表达追寻最完美的意愿,也并非要求世人皆需如此。而且,当点出了这一个“圆点”,等距离放大时,那么这个圆画出来,比你无限割的,更加“完美”。对了,这一道理其实也蕴藏在了圆规使用当中。所以,也许利用计算机处理庞大数据而得出的历法算法,并不见得就会比这一个“点”延伸出来的算法更能“契合”“正圆”。这或许也正是“大易至简”,“遁甲”二字实为“三辰”核心的原因。而其他诸如天文、数学等方面的意义,以此类推而已。
其二、大统一的理念与换个角度来看待“数学”:
如果要简单地理解此项问题,我们先来以数学的角度来理解“颠倒颠”、“大即是小,小即是大”。所谓的“颠倒颠”在基础数学中的体现即是最为基础的交换律。我们来看一下两组乘法——n*1与1*n的对应。在这里,前面的数表示为空间,后面的数表示为时间。从乘积值来看,n的空间在单位时间“1”内的乘积与单位空间1在连续的n个单位时间的乘积是一致的,这在乘积也就是所谓的空间“相交”的角度看来,结果是一致的。或者可以说,此乘积在三维空间中的映射正是所谓的经纬相交。那么在三维空间中,如果定义了n*1在三维空间的映射点a,那边至少有两种可能,即1*n在三维上的映射点仍然为点a,或其他对应点b。笔者更为倾向于第二种。也就是说,在更高维度中,n*1与1*n为同一空间的“正反”。从循环的角度来说,其结果仍是同一个“圆”或更高层空间的不同形态。而此类空间在低一维度看来,映射的两点可以连成一条线(不论曲直,在独立的三维空间中展现为直线,在受到其他空间影响的三维空间中,展现为曲线(即引力形成空间曲面膜上的线)),在拓朴学中正是二维空间的一类,而另一大类圆,正是其连线在所有同层空间中的连线,在平行空间看来即“圆”,在上一层空间看来即是“闭合型的圆点”。
关于这一点,佛家也有提及。《祖堂集·归宗和尚》中云:“师教中有言: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须弥纳芥子时人不疑,芥子纳须弥莫成妄语不?”须弥山乃佛经中极大之山以比喻极大,芥子乃芥菜的种子以比喻极小。关于须弥芥子之说还有个小故事:
唐朝江州刺使李渤,有一次问智常禅师:“佛经上所说的‘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我看未免太玄妙离奇了,小小的芥子,怎么能容纳那么大的一座须弥山呢?这实在是太不懂常识了,是在骗人吧?”智常禅师听了李渤的话后,轻轻一笑,转而问:“人家说你‘读书破万卷’,是否真有这么回事呢?”“当然了!当然了!我何止读书破万卷啊?”李渤显出一派得意洋洋的样子。“那么你读过的万卷书现在都保存在哪里呢?”智常禅师顺着话题问李渤。李渤抬手指着头脑说:“当然都保存在这里了。”智常禅师说:“奇怪,我看你的头颅只有椰子那么大,怎么可能装得下万卷书呢?莫非你也在骗人吗?”李渤听了之后,立即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当然,此故事主要还是偏重于物质与思想的大小转换,而其所蕴含的关于时空的道理常常被忽视或者不便言说。
而当我们将这些理解转换在数学物理中来理解时,在“交换”这一方面可以看出,在现有的基础数学教学中所能应用的“交换律”是需要即时提醒其前提条件的(以预防在忽视前提条件的学习之后陷入惯性思维)。如果是简单的运算方程式求结果的时候,我们可以承认或者说视同其结果的正确性,这是因为其需要表达的“维度较低,在维度分别未那么细致之时,其在简单方程式中的表达结果可写为一致的。
我们来举个简单的例子,在简单的运算中:1+2=“3”=2+1。但是应用于时空计算时,我们应该将其运算结果分得更为细致,1+2=“3”;2+1=“-3”。在这里,“-”负号主要是对称地表达方程式中两个因数交换位置而产生的结果实际上存在差异,甚至存在一类“对称性”。也就是说,当交换律应用于时空计算中,特别是更高维度的计算中时,数字的交换不容忽视”的。在时空的计算中,数字看似简单的位置交换,实际上蕴含了时间、空间的交换。当然,更高级的数学方法已经能够表达这个问题,在此只是借用简单的例子来说明。
而在“无限大”、“无限小”这两个方面,当我们要理解“时空”结构之时,就需要跳出“技巧性消减”、近似、逼近等来看待其意义。因为实际上,我们此时的运算是在“模拟多维空间”,简单的方程式相当于降低了“维度模拟的程度”。让-保罗·德拉艾先生在探讨无穷小的概念存在问题的时候,如此描述:
“2.19999…和2.20000…虽然不相等,但是它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实数。也就是说,这些数之间存在着一个‘空洞’。
实际上,这些数之间存在无数个‘空洞’:在每个以无穷多的9结尾的数后面,都有这样的一个‘空洞’。这与连续性的概念相违背。连续性指的是平直、光滑、无穷的几何结构。……”³²¹
让-保罗·德拉艾先生的描述十分的朴实。而在这里,实际上我们可以发现,所谓的“空洞”或许正是笔者前文所描述的“连接点”和“界限”,也就是说,当我们将数学完全与物理相“覆盖”,或者说需要数学来完全“模拟”真正的时空之时,我们本身就需要打破惯性思维,时空的真正面貌并不是所谓的“平直、光滑、无穷的几何结构”。只有当我们在宏观(甚至现今所定义的“微观”)尺度之下,这种所谓的“连续性”才可以近似忽略,但当我们需要真正触及和研究其本质之时,此类“平直、光滑、无穷的几何结构”将是思维突破的主观“绊脚石”。
需要理解的是,物理作为研究“时空”的基础学科,几乎可以说是整个自然科学的基础。数学并不是自然科学,而只能算作是自然科学的语言。当纯粹在数学中“玩数字游戏”或“在一条局限条件下摆弄定义”之时,所理解的数学结构是无法完全来适配真正“时空”模式的。所以,当我们的重点在需要研究时空的本质之时,反而总在纠结所用的数学结构和定义(例如遁甲等术数)与现有的数学定义不符,这是相当不明智的。而读者也完全无需担心需要推翻之前的世界观。因为这里我们仍然需要强调一个同时可以在物理学和哲学甚至其他众多学科、甚至是在理解中华传统文化时需要理解的观点:整体的任何一部分均会带有整体的特质。所以,原先发现的零星特质,并不是反驳其整体的证据,反而是拼凑出整体的一块重要拼图。反过来,整体的完美也并不是在证明其部分的“错误”。“不完整”不能直接等同于“错误”二字。
其三、以时空叠加的角度来理解“质数”问题。
整数之中素数可以看作数的基本元素,合数可以看作是质数的乘积。也就是说,若以一般算术来说,质数构成了所有的“基础性”整数。特别是“颠倒颠”问题实质上与素数的特别性质相关,即其因子仅有“1”和其本身。这一点导致了其乘积仅有拆解为两种模式:即“P*1与1*P”(P为质数)。如果把所有的整数看成是整个时空,那么质数就是其基本因子。黎曼关于质数的公式,之所以a/lna,a越大,所代表的质数数量越准确,正是因为质数的这个性质,a越大,所包含的质数点越多,分割就越接近完整。这个时候要把整个空间看成“众多维”的叠加。
而当我们将素数以九宫格(后天)的基本原则排列至整个扩展的平面上时,实际上正相当于以“黎曼几何”的方式直观化“矩阵”。而我们可以发现以下的“痕迹”。
当我们按照后天九宫的方式来排列所有整数时,更能展现数字与时空的界限、叠加的关系。而其中最为突出的和基础性的“界限”即是:“3、6、9”。或许这正是为什么一生钟情于“三”的尼古拉·特斯拉(Nikola Tesla)先生会说:“If you only knew the magnificence of the 3, 6 and 9, then you would have the key to the universe.”(如果你知道了“3、6、9”的神奇所在,那你就能获得宇宙的秘密。)
也就是说,现有的质数问题即里曼猜想或许与“弯曲”时空关系紧密相连。而关于黎曼猜想即zeta函数的所有非平凡零点的实部都是1/2,换句话说,其函数在复平面上的图像,或许是“多维空间之间的某种连线”在复平面上的“投影”。或许黎曼自己开创的黎曼几何正是解决的黎曼猜想的关键。
以上将所谓“哲学思想”来“指引”科学的做法看似荒谬,但对于真理来说,不论以何种形式来表现和探究,都应该是殊途同归的。故而海森堡(Werner Karl Heisenberg)在其著作《物理学和哲学》(《Physics and Philosoply》)中曾言:
“在人类思想史上,最有成果的发展常常发生在两条不同的思想路线的交叉点上,这一般讲来或许是真实的。这些思想路线可能发源于人类文化的完全不同的部分、不同的时间或不同的文化环境或不同的宗教传统,因此,如果它们在实际上相遇了,即如果它们至少已互相关联到能够发生真实的相互作用的程度,那么,人们可以期望新的和有意义的发展也将随之而来。”
³¹⁹维尔纳·卡尔·海森堡:Werner Karl Heisenberg(1901年12月5日-1976年2月1日),德国著名物理学家,量子力学的主要创始人,哥本哈根学派的代表人物,1932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
³²⁰引自英国罗素著《宗教与科学·第六章 决定论》,徐奕春、林国夫译,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
³²¹引自《环球科学》2016年12月号,P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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