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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山鸟说

冬日山鸟说

作者: 娜娜_羽橙 | 来源:发表于2018-02-20 12:58 被阅读0次
    《冰雪张家界》摄影/布衣

        计划往张家界。温度零下,路面结冰,高速封路,持续雨雪。车辆需绑铁链前行,最保险的做法是坐火车,正值春运高峰期,无座,9小时旅途。凌晨四点起床,火车晚点,过道里门后面厕所外都是挤挤挨挨的人,我勉强插脚于过道缝隙里,不时被过路的人推得踉踉跄跄。

        很久没有坐过这样拥挤的火车,常在优越的卧铺车厢里,我几乎忘了这样的场景才是生活常态,就像忘记小时候因为一包五分钱的酸梅粉曾带来的巨大满足感一样。于是觉着能够让我在过道上坐着椅子的一角而不用起来便幸福了,如果能够坐个座位那简直是享受。不过既然已是如此状态,那就想想教科书上印度的火车人满为患的图片,与之相比,我这无座也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了。更何况,难得体验一次这样的生活,怎么说都是一种收获。这样想着,心便渐渐安稳下来,竟可以沉浸于丰子恺的文字里了。

        左右我们心情的往往“不是在客观的事,而是在主观的心”,梁启超说。因了这一路的艰险不易,便更会珍惜所见的景色。

    《张家界雪景》摄影/港湾
                    (一)闻山林密语

        冬日里来张家界的人并不多,除了摄影大赛吸引而来的摄影爱好群体之外,看到更多的竟是国外青年了。当千里之外的我们纠结冷与安全问题时,数万里以外的他们凭借简单的装备和满腔热情来到此处。看到他们语言不通只用手指指物买早餐付费时,我想,世界上如果真有人能阻挡前行的脚步,那么这个人就只有自己了。当推开家门迈向通往世界的第一步,路就自然在脚下铺开,跟着心走就好了。

    《张家界雪景》摄影/港湾 《张家界雪景》摄影/港湾

        风雪日坐天子山索道,不见缆绳,只有这一个个小匣子在云海雪雾中隐没又浮出,恍若悬在空中恣意游走的阿拉丁的飞毯。渐往上,便见到悬崖雪松在身下在旁侧如画卷一样展开,待你想好好看看它的模样时,另一处险峻景色又迎面而来,瞬间让你忘记刚刚看到的美……来不及细览便登顶了。

    《冬天的味道》摄影/沧海人

        所有的树木与建筑都被冰雪裹得严严实实,唯有一直屹立的陡崖与险山仍以黄土红石的素颜与风雪对峙。你不知它何时始,亦不知它何时逝,只知它不管在久远寂寥的以前还是热闹喧腾的现在都是以这样的姿态存在,只知这些或 “朱颜白发”或 “青树翠蔓”的姿态会随着层层叠叠的岩石蔓延到人的心里。

        这些陡崖与险山有自己的坚守。

    《张家界雪景》摄影/港湾 《张家界雪景》摄影/港湾 《冰雪张家界》摄影/布衣

        淡季旅游的优势是能够与真实的自然贴得更近。                                                                                                                                                    林子里的雪如湖水一样寂静,每踩下一步都听到鞋子与雪接触的“嘎吱”声。这声音却像一缕佛灯前升起的青烟,袅袅于你思维的整个大殿,尔后,整个人也为之沉寂。身边的人,手中的物,都被过滤,只余简简单单的躯壳在这干干净净的清冷中行走。

        很多时候肉体的“走出去”,是为了思维的“停下来”;还有些时候,跋山涉水行到千里之外,是为了去寻找一个陌生的自己,为了试图走进更深刻更遥远的自己的内心。

    《冬天的味道》摄影/沧海人 《冬天的味道》摄影/沧海人

        披了冰雪华服的树们不再有种类的区别。当外在的表征模糊了内在的个性后,想要显示自己的不一样是很困难的,它们甚至与低矮的灌木、伏地的小草也未有太大的区别。但这种无区别的混沌却一统天子山的色彩,共塑了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云雾在山间路上升腾翻涌,与人群嬉戏迷藏,亦在林子里穿梭游走,和风一起,让叮叮咚咚的清越之音由今及古,渐行渐隐。无论是现在的宽阔大道还是古时崎岖小径,它们一直如此,冬季素衣,宁缀千斤。若你用轻灵的灵魂去听去问,它们会悠悠诉说这山谷里久远的雪、寂寞的风,会将先人负箧曳屣踽踽于深山巨谷的跫音回响传递。

        若此,有无个性是否还那么重要?选择坚守是否明智之举?此时觉得,行走的我是我,也不是我——我是路过它的唯一的我,却也是之前遇见它和之后会遇见它的无数人中的一个而已。渐近黄昏,气温更低,漫天有细小的雪花飞舞,竟不知它们究竟是从天上来,还是从这漫山的树枝上吹落。我走进天子山的迷雾,也在自己心灵的迷雾里失去了方向。

    《雪之故乡》摄影/娜娜

        我往回跑,上坡路,赶最后一班缆车,很多时候茫茫天地里仿佛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为伍。遇到山间居住的姑娘,关切又清冷地说:“你赶不到了,只有十多分钟,到不了山顶的。”我笑着言谢,却仍向前奔跑。背着十来斤的背包和一个单反,我已经喘不过气并腿脚酸痛,不知道前面有多长一段路,也不知道是否赶得上缆车,可是,当“加油,你可以”的声音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时,我竟被它吓到,此时像是有另外一个灵魂整合进来了一样。不再因为外界的声音而放弃自己的决定,不再因为没有他人的鼓励而失去奔跑的力量,不再因为“可能不行”而失去尝试的勇气——什么时候我已经渐渐成为想成为的样子?不知道。但是我逐渐相信:只要往前走着,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步,坚持下去,也终有改变的可能。

    《雪之故乡》摄影/娜娜

        于是再回过头想,那些混沌的树木是放弃了自己的坚守吗?

        你去看晴日!林子里可见晶莹剔透的水珠,树枝们嘎嘎地响着,挣脱厚重的冬衣。它们在湛蓝的天空下熠熠闪光,等阳光不动声色地消融冰雪的桎梏。你去看春天!被压折的树干处会长出新的枝桠,每一根枝桠上会冒出新的嫩芽,甚至还有的,会生出美的花骨朵。承受得了多重多冷的压抑,就酝酿得出多强烈多茂盛的生命。它们是在短暂的混沌里积蓄力量,在顺应自然的单一白色的骨子里,搅出随时准备喷薄的五彩斑斓的新生命。

        那么,无论你是陡崖还是树木,无论你处于冬日还是春天,无论你的世界里是单调的白还是充满缤纷的色彩,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你是你自己就好;只要,你有自己的坚守就好。

    《冰雪张家界》摄影/布衣
                    (二)会蓝鸟精灵

        有不知名的长尾的鸟儿张开双翼从一座山头滑向另一座山头,身影轻盈舒展,这是袁家界。我仿佛看到《阿凡达》中载人而飞的飞兽的影像,剧作者的灵感是否来自这些鸟中的精灵?

        对我来说,它叫什么名字,是否电影中的原型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它能够在我心中留下痕迹,能带来新的思考。对于摄影小白的我,比起拍景,我更倾向于“看”景。目之所遇耳之所闻都汇之于己,在心之山谷漾起回音,眼为快门心为存储卡所留之影像反令印象更深刻。                                                                                                                                            形如圆柱、状若古堡的山体确如电影里的场景,人们将之加工,化零星松树为茂盛丛林,藤蔓缠绕;将峰顶平地改造为阔大场地以供生存群居。因陡崖不可逾之陡峭峻拔而羡鸟儿自由轻盈,所以想象出飞兽坐骑补偿现实中的缺憾。

        我脱离了队友独自处于崖阵之中,也脱离了所有现代科技用品,回到最纯粹的人的本性来与自然接触:蓝鸟翼上的细羽快速高频地扇动,它的耳畔响过呼呼的风声,它半睁着眼睛过滤太盛的风,它的脸畔迎着凉凉的冬日。我听到清脆的流水声从涧底绵延回响,有婉转的鸟啼于林中荡漾,间或有冰块掉入山谷的轰然巨响……

        人应该有独处的时间,这种独处不仅是远离人群远离物质,也是远离他人思想的纯粹自我的时间。不如此,怎会有独立创新的思想,又怎会遇到这蓝鸟精灵?

    《张家界雪景》摄影/港湾

        我没看到西海的真面目,我没有爬上著名的玻璃栈道,也没有看到岭上多彩娇媚的春天,但天子山的白色森林与袁家界的蓝鸟精灵所给予我的却远在想象之外。可见,许多景致不在景里,而在人的心中。而那些入了心的景,才是真正看到了的景;因看这些景所走的路,才是真正走过了的路。

    摄影/兰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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