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9点半到了Hillingdon hospital急诊室接待大厅。也许因为周日早晨的原因,大厅里人不多。进大厅前看到了两个警察和一个医生陪着一个戴手铐穿病号服的男人。大厅里有四个带小孩的父母,两个白发老太太和一个中东模样的年轻女孩。排在我前面的小孩在母亲怀里抱着,有一只眼睛红红的。另一个小孩也是妈妈抱着安慰着,卷头发像是湿的贴着头皮,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轮到我了,先报了出生日期,核对名字,问了症状后让我等着。十多分钟后护士叫我名字,去到窗口再问了一遍症状,给我了一个尿液分析的袋子,接着让我等医生叫名字。大厅里一直有人进来排队。又等了十来分钟后有个瘦高的黑人男人叫我的名字还有那个中东女孩,十多分钟已经是非常快的了,去年底我在这里等过一两个小时。这个男人并不是医生而是导诊员,负责把我们带到相应的区域去继续等待。于是我又到了一个等待区,我看墙上贴着urgent treatment centre。前面在大厅里见到的两个小孩也到了这个等待区。只是两个小孩都在尖声哭泣,母亲们哄不住觉得有点生气。小朋友疼痛也只有哭了,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忍耐。中东长相的女孩坐在我左手边。过了一会那两个白发老太太从一间诊室出来了,医生说其中的一个要再做一个什么检查,老太太脚踝肿着,是这边十分常见的风湿,毕竟冬天老太太们也是光腿穿裙子呢。她俩慢慢的挪动出去了等待区。
我把我的症状和猜测的可能的病痛都查了医学的英文词汇存在pad里头。在这边看病英文词汇实在捉急,我第一次看腹痛只会stomachache, 肠,胃,胆囊的词汇都不会说。之前因为在实验室晕倒被送医院,医生抽了血做检查,回来说检查了什么什么好几样,我一个都没明白。我说能不能要一个纸质的报告,医生说现在没有,在电脑里。那种不安全感太难受了,医生说我没事,我都不放心,不知道检查是不是全面。有了单子至少我可以给当时男朋友现在的老公看看。我平时英语口语再流利,遇到医学词汇全白瞎。等待区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已经坐了半小时。最近疑心病有点重,有个腹痛腰背痛就怀疑是大病,想起外公外婆都因癌症去世,会有害怕。对外婆的面庞印象几乎是没有了,只记得老房子堂屋的右手边房间里有个衣柜和大木箱,箱子里有糖果,蜜枣和芝麻糕之类的零食。我没有主动喊过外婆要吃的,但听到外婆叫我过去那个房间就无比开心,外婆当着我的面,提起大木箱的盖,从里面拿出蜜枣。蜜枣真大呀,无比的甜。另一个印象是外婆在烧饭,我在火炉旁边玩。外婆问我长大了还记得她的好不。我说会记得的,以后有钱了给你买东西。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能买什么,只大概知道有钱了给买东西就是对一个人好。外婆开心极了,后来在不同场合说了很多次,说我说过长大了会给她买东西,说我是小棉袄是棉大衣。外婆生病的时候我没见几次,记不清为什么。不知道是因为上学还是外婆病得太急,她走的时候我正上小学二年级。
我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有个胖胖的女医生喊了我的名字,我跟着她进屋,让我坐下。脸色冷冷的不太耐烦的样子,不过医生看病才是责任,不提供微笑可以接受的。进去后让我坐下,问了症状后给我做尿检,我以为是尿常规,结果是她出去了两分钟就回来了,拿着变色的试纸告诉我有感染,是什么细菌她不知道。然后让我躺下,按了按肚子和腰背,测了血压。她给我解释,感染的原因可能是肾或者膀胱,她也不清楚,但告诉我不是emergency的情况,目前不需要太担心。我因为感觉是腹部右上方最下面肋骨下面按压疼痛,我怀疑胆囊炎。医生说她觉得不是,给我开了抗生素和治消化胀气的药。回来我和老公聊天,再次确认了位置,还是认为是胆囊。今早没有食欲,所以几乎空着肚子去的,按压疼痛不那么剧烈。回来后吃了午饭,因为是喜欢的焖豆角,没控制住吃得有点点多,腹胀和按压疼痛比上午看医生时严重很多,而且位置就是胆囊的位置。临出门前医生告诫我,如果药吃了7天没好转,去看GP。 如果出现了皮肤眼睛发黄,高烧,呕吐和疼痛加剧就立马去医院看急诊。我问了老公,不管是胆囊还是肾或者膀胱发炎,抗生素总是有效的,这让我宽慰不少。
吃完午饭看了梁东的生命系列访谈节目,这一期的嘉宾是台湾的蔡志忠,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按他的说法,4岁时他就想明白了这一辈子想做的事是画画。而且他真的做到了很厉害的水平,并且非常喜欢画画。他表达的想法是如果赚的钱够花了,他就想一心一意的画画。我觉得他应该算是幸运的,梁东也说了他快四十岁了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想做什么。我也是,我念到了博士快毕业了,却没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找到这么一件事,对于这件事没有太多功利的欲望,如果我不愁吃穿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去做。我曾经觉得教师是个很好的职业,教学生们知识,帮助他们成长,是我曾经想从事的职业。但是现在发现自己科研水平实在一般,写论文发论文更差劲,不敢误人子弟了。我身边的博士和博士后们都蛮厉害的,我在想如果有学生来找我,我估计都会把他们推荐给更厉害的人。因为希望他们在别人那里可以学到比跟着我更多的知识和技能。我仅有的,估计是一颗自认为善良的心。蔡志忠聊到死亡,他说觉得自己会在春天的下午,吃完中饭后的2点半死亡,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精神最差。而在之前的一个星期,他会开一个party邀请六十个人,算是告别吧。我听了觉得蛮新奇,我不怀疑有些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自然死亡,当然是已经处于生命的晚期的时候。但我仍然觉得可以坦然地想象或者计划自己的离去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他说想画一百本黑色的英文版本的《漫画东方智慧》,这件事完成了他觉得就可以去死了。我目前还处于非常怕死的状态,希望并且期待着有一天可以超然地对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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