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每晚11点断电,我们总会再坚持一个小时直到12点断网之后才开始洗漱。12点半躺在床上,聊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或是各玩各的手机,我习惯了凌晨一两点睡觉。当我睡到自然醒时已临近中午,赵翰早就上课去了,冬瓜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玩着DNF,而熊棋还在睡觉。
我和熊棋在白骆驼喝酒至深夜,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俩的记忆开始活跃起来。熊棋说当年有一门毛概课,第一次去上课时我们发现教室坐满了,只剩下第一排有空位,于是我们果断翘课了。而毛概老师很贼,以后每次上课点名,他一定会点翘了第一堂课的人:我,熊棋,冬瓜。
我同样记得那门毛概,一周要上两次,一次是在离宿舍较近的东九,另一次是在遥远的西十二。当时正值武汉严冬,把毛概排在早上一二节课,并且要从最东边跑到最西边去上课,这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可惜我们三个党性不够,只能老老实实地躲在被窝里,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有次赵翰上完课回来告诉我们,毛概老师说如果点名超过五次不到,那么期末成绩直接不及格。我问赵翰是不是每堂课老师都点名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我们三个放心了,因为我们至少翘了七八次,可以彻底放弃治疗了。但老师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因为最后我并没挂科,成绩还考得蛮好的(毛概开卷考试)。
我还记得有一门在西五的实验课,同样是大冬天早上的一二节课。实验课没法逃,只好老老实实去上课。我和熊棋起得很早去坐第一班校车,而赵翰和冬瓜骑车去,所以当我俩出门时他们还可以再睡会儿。那个时候,早起对我们而言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全部的意义就是过早。
过早是湖北地区的一种俗称,即吃早餐。我俩之所以起那么早,就是为了有充足的时间能在南三门外的那家面馆吃上一碗热干面。热干面的面条是煮得半熟的碱水面,摊凉之后拌上香油,开卖时再下锅煮开,捞起后加入酱油、麻油、盐醋以及葱花,再配以花生和咸菜,最后注入热干面的灵魂——浓香的黑芝麻酱。
刚来武汉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热干面,而当我第一次吃热干面时,觉得未来四年我应该不会再吃这玩意儿了。但后来的我只能对热干面说两个字:真香!遗憾的是,我在武汉四年其实并没吃过多少热干面,因为我们的早晨总是从中午才开始,而热干面只属于过早,这仿佛是一种仪式。或许正因为我们的早晨充满了空白,所以那些关于早晨的记忆才会如此深刻。
最后一瓶酒我喝不下去了,酒馆里的老挝啤酒太苦了。熊棋笑着说:“我再也没有起那么早去吃热干面了。”而在海外的那些年,我总是起得很早,或是睡得很晚,从凌晨一点到早上六点,我见过城市里每一个寂静时刻的模样。不过,即便我的早晨从早晨开始,我再也没有吃到过热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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