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龄人比起来,我算是早离家的。
小学五年级就跟着老爸去15公里外的学校上学,那时交通不发达,每日往返家和学校不现实。由于是寄宿学校,便住校了。虽然是跟着老爸有单独的宿舍住,但是妈妈不在身边,生活上还是有些不方便。
而老爸在另外一个学校也有任课,所以有半个学期的晚上都是我一个人睡在宿舍,好在我是个比较独立的小孩,4岁开始就在自己的小床睡觉,一个人也并不会感到害怕或孤独。
初中开始,家里经济条件变得不好。因为爸妈是公职生了二胎,缴了全家年收入两倍的罚款以及为了保住工作给各路神仙上下打点。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爸妈那几年过得实属不易。
毕业的时候,我有两个选择:一是在家读高中,家和学校只有10分钟的自行车车程;二是去郑姆斯特丹女高,学校距离家有280公里。
爸妈并没有帮我做决定,是我自己铁了心想要出去读,觉得外面的世界比家里的精彩。
其实,我是学校的春蕾计划招生考进去的。学校免学费和每月发生活费才是更吸引我的。
上了高中,学业忙,时间紧,高一文理科都要学,一个月才有两天假期,其余三个周都是周日下午休半天。再加上回家单程要5个小时,两天假期回家的话,只有1天是完完整整的。
所以从高一开始,我就过上了从此家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的生活。
每周日休半天的时候,偶尔逛逛超市,路过超市旁边的衣店和鞋店,卖的是我来到郑姆斯特丹之前从没见过的牌子,隔着橱窗看到的是我支付不起的价格,便理所应当的以为郑州所有的东西都贵,所以寒暑假回家都会在家买好衣服鞋子带到学校。
2008年我16岁,7月底郑姆斯特丹连续降雨,变成了中部水城威尼斯,可以开船出门。终日没有太阳,若不开灯,教室和天擦黑不开灯的时候一样,看不清桌上地理课本里洋流图上面的洋流是红色还是蓝色。
那几天,白天懂得夜的黑。
8月1日,我表哥结婚;8月2日,我坐上了返校的大巴。
大概下午一点多,到了郑州汽车客运总站,我要背着书包拎着一堆东西歪着脖子夹着雨伞等公交车,坐到火车站再换乘32路公交车到经七路丰产路路口下车到校。
连续下雨使得公交车行驶极其缓慢,路上慢慢堵了起来。快到火车站那一站的时候,公交车停车熄火了,因为前面堵死了,司机建议去火车站的乘客穿过桥下面到一马路换乘。车上不少人下车,我虽然不认识路,但急于返校上课所以也跟着人流下了车。
下车后走到桥下面,越走水越深,从没过脚踝,没过小腿肚,再到没过大腿根。不到158cm的我不敢再往前走了,小时候在河里越走越深的恐怖经历让我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决定原路返回再做打算。
于是架起双臂拎着外包装都没拆的便宜衣服和鞋子,忍着胳膊酸痛走回了水浅的地方,毕竟纸袋子经不起哪怕一滴水的浸湿。
回到路边凭着印象估摸着判断了火车站的方位,开始朝那个方向走,通过一个高高的阶梯上到了桥上一路找指路牌,还好已是2008年,郑姆斯特丹的指路牌下方已有标着当前位置的局部地图。心里一阵喜悦,可以找到火车站了,找到火车站我就能找到32路的站台了。
靠着天生的方向感连蒙带猜找到了32路始发站站台,因为水深走不到站台,所以就在站外水浅的地方等着。
天还下着小雨,漫长的等待,32路终于来了。可是车只进了站台看了没人便要开走,我一路跑过去想赶上车,还好司机好心停车开门了,但不巧,这一趟是区间车,不到我学校。
司机挺着急的关门了,夹到了我的鞋盒袋子,司机没看到就开走了,我只有一只手死命抓住鞋盒,最后车带着鞋盒带子溅出一行大水花开走了。
那一刻,这一路所有的无助、委屈、难过一股脑的涌上来,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我才16岁啊。
别人的16岁在家有人洗衣做饭除了学习不用操心其他事情,而我孤身一人在离家近300公里的大城市求学,没有人照顾我的生活,生病一个人去看病,想家了一个人哭。
还好,我挺过来了,之后学习和生活中的各种顺与不顺,好与不好都已经是我成长过程的一部分。
虽然现在的我依然不完美,做不到宠辱不惊,八面玲珑,时不时玻璃心。
可16岁那年生活教会的成长这一课,我一直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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