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快到了,按照国人的习俗,凡是出门在外的,不管是上学的还是打工的,或是干别的什么营生的人,只要没有天大的事,都要放下回家团聚,千百年来沿袭至今,维系着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这几天,老李的女人就开始盘算儿子回家的行程了。离家半年,儿子的工作不知有着落了没有,还有吃住,不知道习惯不习惯。女人最担心的就是儿子的身体,这孩子从小对吃喝太挑拣,单薄得很,稍不留神就胃疼,这毛病她这当娘的最消楚。平日里在家时,儿子想吃什么她就赶忙做什么,小心侍候。这一走半年多,饥一顿饱一顿,冷一口热一口,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想到这儿,女人忍不住暗自伤心起来。
坐在一旁沙发上正看电视的老李无意中扭头,看到女人魂不守舍的样子,打趣道: “老太婆,又想你儿子啦?怎么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呢?”女人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整理一下心情,含笑嗔怪道:“死老头,就你能争。你快打电话,问问儿子多会儿回家,我也好准备准备。孩子回来一趟不容易,咱可不能到时抓瞎。”
老李了解女人的那点心思,这一刻她盼了好几个月了,平时想儿子时想打电话又不敢打,生怕打扰儿子的休息或工作,就忍呀忍,把心中的念想硬生生压下去,存放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实在忍不住时就偷偷拿出来看看,然后再偷偷放好。这一切老李看在眼里,却不能说破,因为老张的心里也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不足为外人道,男人嘛,可不能像老娘们那样婆婆妈妈。
“好,好,听你的。”老李气定神闲地打开手机,第一次理直气壮地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几声嘟、嘟的声音过后,电话接通了:“儿呀,快过年了,你几时放假,几时回来?……”老李倒是爽快,直奔主题,先入为主。女人兴奋地凑过身来,竖着耳朵静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也许是不知怎么应付,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了儿子熟悉的声音:“……嗯…嗯…爹,您和娘还好吧?今年单位放假时间迟,加上新冠疫情,听说回去还要隔离十几天,……这假期估计泡汤了…我去对象家凑和几天吧,她家在本地。”
老李一下懵了,儿子今年不回来过年了?大半年的期盼落了空,他觉得像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顿时透心凉。这该死的疫情,害得人家不能回,面不能见。一旁的女人如泥胎像一般,木呆呆地不知身在何方了,她仿佛一头钻进了漆黑的隧道,走了漫长的路还到不了头。
儿子不回家过年了,老李两口子对生活的热情立时减了一半,干什么都恹恹的。出门了,碰上熟人,难免关心打听孩子的消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每当这时,老李和女人就会和对方解释一番,每解释一次他们心里就难受一次,仿佛被别人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女人很后悔当初答应儿子辞职出去闯荡,后来才听说儿子是被对象勾走了,才远走他乡,儿大不由娘啊,这儿子,自己以后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这日子过得恓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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