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我不知道父亲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他是通过他的姨夫的介绍进城工作的,在他和母亲结婚之前手电筒是他唯一用过的家用电器,他们婚后甚至有了我之后,家里才慢慢添置了电视、洗衣机,父亲也很少去触碰,他整天只抱着他的电匣子听,因为电匣子用电池,不会电着他。身为木匠的他也只会用纯手工的工具做活,据母亲说家里的家具都是他花了很长时间用双手一件件打出来的,我问为什么父亲不用单位里的电动工具还快一点,母亲说“他不敢,动电的东西就像是要他的命”,好像还真是,我记忆里就有这么一件事。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父亲已经躺在了床上,嘴上还贴着一块白纱布,吓得我书包都忘了放下,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我只好跑去问在厨房给我做着饭的母亲,母亲说,“你爸破天荒的想用一次电锯,只碰了一下开关就把嘴唇打了一个口子,不会用还逞能!”。开电锯怎么能打到嘴呢?那时候的我想不明白,现在的我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不管过程怎样,那道口子就那样开在了父亲的嘴上。那天喂他吃东西成了我完成作业后的娱乐项目,我一边往他嘴里喂橘子一边嘲笑他是三瓣嘴的兔子,他佯装抬手要打我,我闪开了,然后快速在他的额头回了一个吻,父亲笑着慢慢咀嚼着女儿亲手送进嘴里的甘甜,这是我唯一一次喂他吃东西,也是唯一一次亲吻他,那个时候的父亲是疼着并幸福着吧。
事后我问过父亲为什么要去用电锯,他说他看着同事干活比他快他不甘心,想去试试,结果父亲就这样彻底与电绝缘了,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了。从那以后他就申请调去看大门了,这个工作很安全,不用电动机器,最多是夜里用个手电筒,可让他不甘心的事情又来了,那个年代国营单位吃大锅饭,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父亲经常会看到有人借工作之便从厂里往外拿东西,他不敢管怕得罪人,他也想像他们一样拿点东西贴补家用,可他又不敢拿,心里那叫一个憋闷啊!回家和母亲唠叨这些事,母亲回他的总是那一句“你没那个本事就别想那些,老老实实挣你的工资”,父亲以为母亲嫌弃他没本事,那时他的工资也的确没有母亲高,大男子主义情绪泛滥,更憋闷了,就这样生生把自己憋出了心脏病,我想说,钱重要还是人重要?不管你有没有本事,只要有你在这个家就在,何苦去钻这个牛角尖呢?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胆小还小心眼的人,看着别人眼热,自己还不敢去做,事实也证明他真的做不来!可不管怎样您永远是我心里那个伟大的男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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