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何放就后悔了。照雪镜还在车下面,他为什么有多那么一句嘴呢?那个许亨与吴家的二位公子交好,说不定就是琅琊许家人。还有吴虹,看那样子分明就是吴家的小姐。自己本是借道而行,却碰上了仙门四大家族中两家的传人。自己去海螺阁盗宝的事已经臭名昭著,万一他们看见照雪镜再把自己带到张家那里去,自己可就是大大的划不来。可是何放又一想到刚才在车底和那个小怪物的对视,就觉得全身不自在。那小怪物别的倒还好,就是一双眼睛奇大无比,而且闪着的光似乎能夺人魂魄。
“正是,我印象很深刻,车下的响声跟了我们一路。”吴剑抢先过来,扶住车辕探头望向车底。
许亨动作更快,闪身就钻了过来,然后就是咦了一声。
何放一声长叹,自己连阻止都来不及,许家这个公子动作神速,自己这回算是折了,永冥谷找宝灯都不用提,自己能不能过张阎王那一关都很难说。
“好像是鼠猿。”许亨道。
“鼠猿?”吴剑也是惊奇,“这里有憋宝的?”
许亨迟疑了一阵道:“小东西已经离开了,三哥,这次你带了什么宝贝吗?”
“能有什么宝贝,最好的宝贝不正在车顶悬着呢吗?”吴飞答道。
吴虹奇道:“鼠猿生性最是胆小,车外有夜罗刹,头顶顶有降魔杵,也许他就是躲避一时。”
“不会,它从潭州就跟着我们了,车底的响动我不会听错。”吴剑的目光投向了何放。同时,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投了过来,看的何放好不难受。虽然何放知道他们应该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宝宣车,但他还是全身冷战。
“鼠猿是什么?”何放虽然费解许亨为什么没发现照雪镜,但他必须说点什么,以证明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也许就是觊觎那根降魔杵吧。”许亨摊了摊手,转身对吴剑说:“吴大伯让我告诉你们直接去姑苏,他们要把无名剑从烟波塘里捞上来了。”
“无名剑?”吴飞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激动的神色,“许游空的那把?”
何放突然觉得许亨可能是故意引开了话题。他发现就在他说无名剑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像了自己。他急忙做出一副急切的表情,道:“就放任那妖怪吗?那眼睛那么大,好像还龇牙咧嘴的!”
“何师傅,鼠猿是憋宝的蛮子所带的灵物,而非妖怪。而且,同一个地方它不会来第二次。如许亨所说,此事不必太过担心。”吴剑回过头来笑着对何放说道。
这正是何放担心的,如果他的照雪镜被那个什么鼠猿都偷走了怎么办?他只好做出了一副很焦急的样子,赶快又俯身爬到车底。照雪镜倒是藏得好好的,他当时顺手一塞竟然就给塞到了隐蔽的地方。而在他原来放包裹的位置,留下了四个小小的爪印,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气息。
等他爬出来,又连忙做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相信自己的表演应该能骗过吴剑和吴飞。倒是那个许亨,目光如刀子一样,仿佛能直透人的心灵。可他的脸上又总是带着一副胸有成竹的笑意,就想带着一张面具一般。
“正是,吴大伯说要在仙门望族的年青一代中选一位佼佼者来继承此剑,我觉得这非你莫属。”许亨继续说,目光已经回到了吴剑的身上。“我听我父亲说这也是吴大伯和吴爷爷的意思。”
“许伯伯也来?”吴飞好像更加高兴了。
“我父亲会直接去姑苏。”许亨笑道:“当然,琅琊特产的红豆糕肯定是少不了的。”
听了这个,吴飞差点就要跳起来了,却听吴剑说道:“我爹当真是这么想的?”
“我都听说了,连我爹都觉得那宝剑非你莫属。年轻一代里实力超群却还没有佩剑的应该就你一个了。”吴虹趁机说道。她还不忘瞥一眼吴飞,可吴飞似乎沉浸在红豆糕带来的喜悦之中,丝毫没在意她说了什么。
“三哥你也不要闷闷不乐嘛。”许亨已把佩剑收入鞘中,一把搂住吴剑的肩膀,笑道:“没了摇光,我的天枢可就是陨铁独一份,你就别和我凑热闹了。”
吴剑叹道:“可我并不想做许游空啊。”
许游空的名字何放又听到了,不过有了血竹林的经历,这个人的形象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逐渐丰满起来。他年少成名,与人屠云野鹤号称双璧,最后为了让堕入外道的云野鹤不再引发更大的危机而牺牲自己。不过几个人讲到此处时的沉默却让何放始料未及。吴剑说不想做许游空是什么意思?最好的朋友堕入外道,然后自己舍命维护世界和平吗?他也没听云野鹤提过许游空的佩剑。他只知道一般这些修道之人的佩剑都有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好一点的屠夫都会给自己的屠刀依样起名。他听到吴飞说摇光紫苑也不觉得奇怪,听许亨说天枢也不觉得奇怪,不过听到许游空的佩剑的名字竟然叫无名,这就很奇怪了。许游空应该是个道行极深的角色,所以佩剑的名字就要故弄玄虚?那云野鹤的佩剑会叫什么呢?
“你怎么会是许游空呢?”许亨笑道,“你是吴剑吴云峰,我们许家可没有你这样一心只爱读书的小书虫。”
“几位老板,是不是咱们要转道去姑苏了?”何放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觉得现在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要是去姑苏,是不是,”
许亨笑道:“当然是去姑苏。”
“何师傅,麻烦你了,等到了姑苏我们再多付你一倍工钱。”吴剑对何放说道,彬彬有礼的微笑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了。”何放躬身做了个揖,对许亨与吴虹道:“公子小姐,宝宣车虽然不大,但装四个人还是有余的。”
许亨道:“不必了何师傅,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可是当何放的目光与许亨相对的时候,却觉得许亨说的并不是这句话,而是:“何放,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等到了姑苏咱们坐下来谈。”
何放努力把这一切都从脑海里赶走,却听吴飞说:“咱们也快点走吧,哼哼他们可以御剑的,咱们就只能坐马车了。我可得早点到姑苏,我还要吃红豆糕呢。”说罢当先上了车。
见许亨带着吴虹御剑消失在夜空里,吴剑也上了车。夜里的月亮又圆又大,天空中连片云彩都没有。何放本来最喜欢赶这样的夜路,可现在坐在车厢外赶车的他,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姑苏,他母亲的家乡,大概总是要发生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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