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山苦郎
站在天安门前,抬头仰望,象征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主权标志的国徽,以庄严而又富丽的的身姿映入眼帘。她以一种梦幻的魔力迫使我突然间想起了,参与此项伟大设计的一个女人——林徽因。
林徽因是一位实至名归的才女。她不仅是我国国徽与人民英雄纪念碑主要设计者之一的女建筑学家,而且是一个著作颇丰,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独领风骚的巾帼才俊。然而,她被世人所更为津津乐道的,却是她与其才华所联袂的爱情佳话。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引来众多追求者以云集左右。古今中外概莫例外。而在林徽因的追求者中,后人所能够给予记忆的,也不过三两位优秀的男人而已。林徽因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遇上了一位疯狂的追求者。这个追求者是一位诗人。他有一首著名的诗作《再别康桥》被后人无休止的咏吟着,并被剑桥大学镌成诗碑矗立于剑桥河畔。他叫徐志摩。这个叫徐志摩的诗人,为了追求林徽因,曾达到了一个疯狂的程度。他不惜以打掉孩子的惨痛代价,逼着出身名门,秀外慧中的结发妻子与己离婚。并以中国近代离婚第一人的“名声”而引起当时社会的一时轰动。然而,他心中的女神林徽因,却并没有能许给他一个为之梦寐以求的未来。这位女神最终还是嫁给了戊戌变法的领袖人物梁启超的儿子,一位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因此,徐志摩与林徽因的情爱纠结,最终也只能以其淡淡的情愫给后人留下了一些令人唏嘘的言谈。当然,对于徐志摩来说,这个结局无疑成为他终身难以弥补的遗憾。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九日,徐志摩急切地搭乘一架由南京北上的飞机,他要去参加林徽因当晚在协和礼堂的一个讲演。不幸途中因飞机失事而撒手人寰。至此,这位情圣诗人在追求他心中女神的路上,为其执着的爱情之旅遗憾地划上了一个伤感的句号。这位民国才子,新文化运动的得力干将,伟大的白话诗人徐志摩只活了三十四岁。他的死,总算践诺了他的两句诗,“我将于茫茫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徐志摩死后,其墓地随着历史风云而曾三迁。最后一次是由建筑学家,同济大学教授陈从周设计并撰写迁墓记的。在这第三次迁移的墓地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其墓碑两侧竖起了两块诗碑。一块诗碑上写着:“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另一块诗碑上写着:“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这些都是他诗作的名句……徐志摩倒是真地轻轻的走了,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不过,人们会相信他在作别西天云彩的时候能有一个轻轻的招手么……
徐志摩曾经翻译过一首《当我死去的时候》的诗,其中有两句这样的诗句:“假如你愿意,请记着我,要是你甘心,忘了我”。可是,林徽因是无法忘记他的。她在徐志摩失事命殒之后,去事发地拣回了一块飞机残骸挂在卧室,作为一种心理缅怀与精神陪伴直至她离开这个世界……
有一年北京之行,正好赶上民族文化宫举办林徽因展。在展厅里,我看到了对这位才女爱情里程的一笔浓抹。并由此延伸到徐志摩两位才华横溢的妻子的生平与成就。然而,我还是感到了一丝缺憾,因为在这个林徽因生平的展厅里,少了一位在她爱情里程中不可或缺的情种——金岳霖。
金岳霖,是一位被誉为中国哲学界泰斗的大智之人。他与林徽因的结交情缘,好像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从他结识了林徽因之后,就如痴如魔,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并像一个影子一样,一直伴随着她不再离开。在此后的人生中,无论是林徽因居住北平,还是南下长沙乃至昆明。他都要执着地跟随其后与其为邻而居,终生不变。在这期间,他总是以一个坦荡荡的君子,而不越雷池半步的形象被时人所称道。然而,人类爱情的魔力,总是难以以人的自制力为转移地给人以炼狱的。金岳霖也无法例外。随着时日的延续,他对林徽因的爱终于发展到了相见恨晚而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曾对朋友说,“一离开梁家,就像丢了魂似的”。金岳霖这种对爱不同凡响的追求,也同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点燃了林徽因对他情爱的炽热芳心。以至于她无法自控地哭着对丈夫说,我苦恼极了,“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怎么办”。而当林徽因把梁思成哭着对她说,你是自由的话告诉给金岳霖后,金岳霖竟然对林徽因说出,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伤害真的爱你的人……当时金岳霖有一句很使人动容的话,“爱一个人就是想看她幸福,而不是让她困扰”。于是,他甘愿在对林徽因爱而不及的挚爱中,成全着林徽因与梁思成的爱情、婚姻与家庭。并在这种执着中与梁思成以挚友关系相处并坚守始终。至于他与林徽因柏拉图式的诸多爱中细节,恐怕也难为当时的外人所知,更为后人所无法揣测。
一九五五年的四月一日,是金岳霖情感世界里最灰暗的一个日子。这一天,让他爱慕追随一生的才女林徽因驾鹤西去了。金岳霖闻听噩耗后,尽管在他的心里,林徽因只是化作蝴蝶飞向了远方。但他还是不能不痛彻心脾,恸哭不止。他含泪挥笔为他心中的女神写下了一幅挽联: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据说这是林徽因追悼会上被誉为是最好的一幅挽联。当有人与他谈起林徽因的病患与死亡时,他伤感地说,“对她的死,我的心情难以描述。对她的评价,可用一句话概括:‘极赞欲何词’啊”。从此以后,金岳霖就只在沉默中,静静地守候着他对林徽因一份永不衰老的挚爱,直至终老与日益切,无法相忘。
进入晚年之后的一天,金岳霖把几位好朋友请到北京饭店。虽然朋友们对他毫无理由的请客纳闷不解,而他却只在沉重无语中一言不发。直到开宴,大家都莫名其妙地举起酒杯来的时候,他才沉重地说,“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席间闻听者无不潸然泪下,其中有一位泪下如雨者就是他的挚友,林徽因的丈夫梁思成。好多年过去了,有谁还能记得起林徽因的生日呢。也只有金岳霖了,也只有他不会忘记……
又有一天,福州的陈钟英女士伙同几个朋友去看金岳霖。不知为什么她还带去了一张林徽因的照片。金岳霖情不自禁地把这张照片捧在手上,注目凝视而舍不得放手。瞬间眼角里就挂上了泪花,给人一幅要哭出来的神情。最后他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失态,哀求着对陈钟英说,“把她给我吧”。当朋友们离去后,他仍然默默地抚摸着那张乞求而来的照片,闭目深思良久良久……
林徽因早年写过一首朦胧诗《八月的忧愁》。诗里有一句“但我望着田垄,土墙上的瓜,仍不明白生活同梦怎样连牵”的诗句。一九八三年,陈钟英女士为了整理林徽因的诗歌,专程拜访了金岳霖。此次来访,又唤醒了金岳霖埋在心中多年的记忆。他竟然深情款款地,一字一顿地背诵出了《八月的忧愁》这首诗。背诵完之后,他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地说道:“她终于写成了,她终于写成了”。这时候的金岳霖已经是一个满头银发,步履蹒跚的八十八岁高龄的老人,离他生命的尽头也仅仅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
在金岳霖衰老到骨瘦嶙峋的日子里,朋友们想见到他并与之交谈已属不易。朋友们趁他还活着,就把编好的林徽因诗文拿去请他过目。他捧着诗文样本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陈钟英趁机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问道,可否请他为文集写篇东西附于书中。可是,金岳霖却金口不开。朋友们在漫长的等待中,很难说清他表情的蕴涵,好像只是看到了半个世纪的情感风云在他脸上急剧地蒸腾翻滚着。过了许久,朋友们终于等到他一字一顿,而毫不含糊地说:“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自己说,我不能说,”他停了一下,显得更加神圣与庄重,“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 。说完就闭上眼睛,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这应该是金岳霖给世人留下的,最后一句有关林徽因的话了。
一九八四年十月十九日,金岳霖在北京自己的寓所里逝世。他是与林徽因有着爱之纠结的几个男人中活的最长的一个,他活了八十九岁。他令人难以置信地,在追求林徽因的爱情人生中终身未娶。这个情圣,始终以他最高的理智驾驭着自己的感情,以中国“柏拉图”式的殉道精神爱了林徽因一生。给世人留下了一段,此情只应天上有,今闻竟在人世间的佳话。
有人说,林徽因若在天有灵,定当为金岳霖的痴情而感念涕零,泪洒江天! 其实,何须在天,她应该是在她活着的时候就感念涕零,泪洒江天了…… 对于金岳霖与林徽因的旷世情感纠结。后人众说纷纭,褒贬不一。但善良的人们愿意给他更多的还是崇拜与赞颂。而此时的我,对于这位不同凡响的男人的感怀,却只有远望的敬仰与心痛的惋惜。而对于林徽因,除了矇眬的云雾之外,能有的也只有无解的无语了……
后来有人写了一首《金岳霖与林徽因》的歌。歌里有这样几句唱词,“那颗为你守护的心,像断了弦的瑶琴,从来不曾拥有你,就像飞鸟不属于树林……那些守着的梦着的纠缠的呼啸的,刻在灵魂的烙印,就像风烛残年的金岳霖,依然深爱着林徽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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